这几日,洗剑阁山门处热闹非凡。道道流光划过各峰头上空,洗剑阁弟子们迎来送往。无他,阁主江涵秋今日将为天下修士开坛讲道。
各门派络绎前来,天材地宝当做贺礼流水一般送进洗剑阁。无怪乎,修仙一途,本就强者为尊,洗剑阁阁主境界压人一头,其他宗门只能上赶着抱这条大腿。
叶一舟在林瑶头上扣了一顶面纱,带着她径直入内。
平时幽静的山门内正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弟子穿梭在人群之中,将其他宗门的门人弟子引入座位。一袭黑衣的叶一舟到来,很快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净土庵的掌门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女尼,她皱眉看过来,“今日洗剑阁邀天下正派仙宗前来论道,并未邀请魔教中人,魔教魔尊为何不请自来?”
“叶某从未自称开宗立派,乃一介散修,”叶一舟眯起眼看向主位上的遥遥端坐的白衣人,“不知可否讨一杯江阁主的喜酒喝,听一听江阁主的修道心得,好让我也早日晋入大乘。”
江涵秋并未有任何表情,“远来是客,入座吧。”
洗剑阁马上有弟子上来引他们入座,叶一舟却没理他,径自瞅准了一块地方,挤进了人堆,“劳驾,让让。”
这座位原是提早布置好的,一人有一个蒲团。此处分明已坐满了人,叶一舟却执意要挤到他们中间,洗剑阁弟子只好再为他们两人拿来两个蒲团。
林瑶向四周瞧了瞧,左边是云隐禅宗的和尚们,见到叶一舟,纷纷低头念佛;右边是灵霄门,掌门领着一众弟子,齐齐投来嫌弃又忌惮的眼神。
林瑶再看向主位上的那人。师尊还是那么完美,好看,像云海之上孤高清冷的星辰。她与这颗星辰有过一丝命运的交错,但转瞬分赴各方。
师尊却没多看她,直接开始了讲道。他语调平和,所吐出的话语却蕴含无上道韵,引发天地大道共鸣,祥云缭绕,瑞气蒸腾。
叶一舟根本没在听。他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手巨大幅度地抖了下,把茶往地下一泼,“呲啦”一声,地面像被烧蚀了一般,顿时寸草不生,还飘起一缕缕黑烟。“哎呀,手抖了。”
众人的眼神如刀,要在他身上戳出千百个洞。
叶一舟袖袍一挥,“轰”的一声,地上又添一深坑,泥土石子在人群中四处飞溅,有几个修为低些的弟子直接被破了护体之气,受了些伤。当然,他提前护住了林瑶。“对不住对不住,我听江阁主讲道不由心生感悟,真气没控制住。”
讲道被打断,师尊将眼神移向了这里。
“阿弥陀佛,”云隐禅宗的主持诵了一声佛号,“叶魔尊,你便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要给江阁主几分薄面。”
另有一人在灵霄门的人群中喊话,“魔教魔尊叶一舟罪孽滔天,身负数百条人命,今日不仅对我们百般挑衅,也不把江阁主和洗剑阁放在眼里,不如我们一齐动手将他拿下。”说罢,那人便催动起法诀,御使飞剑,直指叶一舟面门。
见有人出手,众人也纷纷祭起法宝、符箓、神通,齐齐向叶一舟攻来。
叶一舟不为所动,身后浮现滔天血海虚影,袖袍一挥,血色神光卷过,法宝神通被血气沾染,顿时失了灵性,飞到半路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他修的是魔教传说中的化血神功,血光所过之处,可寐一切灵性之物。
“这么客气,叶某谢过各位赠宝。”叶一舟笑着向四周拱手,往前走了几步,在众多法宝中捡起一个铃铛形状的。
他把小铃铛拿在手里把玩,摇响出一串清脆的铃声,神色似是怀念,又像遗憾。
“江阁主,叶某记得,洗剑阁有一位擅炼器的顾长老,这清心铃应是这位长老所炼之宝。”
“是,天枢峰顾长老乃一代炼器高手,已经故去,清心铃是他所炼法宝。”
“那么清心铃后来去了何处?”
“三百三十五年前,顾长老的好友青云剑宗掌门玄云真人借走了此宝,用于稳定道心,冲击化神境界。”
江阁主提到的那个名字,另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云瑶入门晚,但也听说过“青云剑宗”的事。这是个边陲之地的小宗门,一直声名不显,让它一夜之间天下闻名的缘由是在三百五十七年前,青云剑宗被屠灭满门。全宗上下四百八十三条性命,从掌门到弟子,被屠戮一空。
“三百五十七年前,青云剑宗的掌门给顾长老去信,言道他已功成圆满,要归还此物。洗剑阁弟子叶一舟正逢下山历练,顾长老便托他顺道取回此物,此事门内典籍亦有清晰记载。”
是夜,暴雨如注。
他站在高处环顾,紧张又茫然。
死了,死了,死了,他所走过的每一座峰头,每一处洞府,都横陈着多具尸体,死状凄惨。
他在山顶寻到了还有一口气的青云剑宗掌门,他用最后的力气地将一枚沾满鲜血的玉符塞进他手里,便溘然长逝。
他没有寻到清心铃,却得到了化血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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