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昏迷的时候,卓陆几乎是一声不吭,就那样坐在她身旁,好像丢了魂一样。
只有她醒来,他才活过来。
医生和护士纷纷进来,又给时玥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询问她之前的病症。
时玥老实回答。
卓陆听完,神情更加紧绷和压抑。
然而小妻子却好像瞬间看破他的心思一样,她忽然看向他,轻声说道,“卓陆,我本来就心脏不好,你自己别瞎想。”
卓陆半晌才应,“嗯。”
医生最后提议,让时玥转院,去接受更全面的检查。
心力衰竭可不是小问题,当天时玥就被转到仁康医院,据说这里有全国最厉害的心脏外科专家。
时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要严重。
新的病房里,时玥靠着床头,小心喝着粥。
虞母在一旁坐着,时不时嘱咐她多吃点菜。
时玥没有胃口,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一碗。
要不然卓陆回来看到,该哭了。
虞父站在窗口那边,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从时玥醒来到现在,他还没有跟她说过话。
时玥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沉默,佝偻,挺拔森严的松树被打蔫,深深陷在内疚的情绪中。
虞父察觉的视线,抬头看向她,嘴角抽动,才终于开口,“玥玥,是爸爸害了你。”
时玥坐起身,看着他一会儿,摇摇头道,“爸爸,我不是说了吗,我本来就这样,只是现在恶化了而已。”
虞父张了张嘴,“阿越说得对,我古板,又爱发脾气,什么都不懂,还要处处管教人……玥玥,以后爸爸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虞母听了,说道,“你总算肯承认自己这些毛病了?”
虞父沉默。
这半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不断反思自己那大半辈子。
杀伐果断,手段铁血,奉行严苛的家规,也让他变得一意孤行,对晚辈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阿越其实喜欢艺术,但是他非让他从军,后面转为从政。
玥玥身体不好,他对她降低要求,但是也从来不允许她忤逆自己。
她为了鲁仁丧失理智,还试图跟人私奔的时候,他真是气坏了,所以一手促成她和卓陆的婚事,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解。
某种程度上,卓陆也是被强迫的。
虞父在这大半天里,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善待过身边的人。
时玥拉一下虞母的手,欲言又止。
虞父抬眸,说道,“玥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我听着。”
往常都是虞父训斥人,点着名字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那种,此时此刻,他的姿态放到平生最低,准备听女儿的教训。
时玥这才鼓起勇气,问道,“那爸爸,我还能继续买股票吗?”
虞父:“……”
虞母也愣一下,掩唇笑出来。
转头她推一下木头人似的虞父,“玥玥问你话呢。”
说起这个,虞父面色比刚才更加严肃,他点点头,“是我的错,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该插手的,玥玥,你想做什么就做,钱不够的话,我给你垫上。”
“那太好了。”时玥扬唇笑了笑,一张脸却没有血色。
让两人看得更加心疼和莫可奈何。
时玥叹一口气,忽然小心翼翼地将虞母抱住,说道,“爸妈,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一直都给你们添麻烦。”
虞母本来就在忍着,这会儿红着眼眶,眼泪就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还道歉了呢,是爸妈没照顾好你。”
这是女儿第一次这么主动亲近她。
虞母也用力抱住她,心情复杂万分。
玥玥不是她亲生女儿,又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多时候无法跟同龄人合群,虞母在跟她相处时,也注意尺寸。
不过可能在玥玥看来,她还是太严厉了,所以无法对她亲近起来。
在老虞面前,玥玥更是连说话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惹他不开心。
虞母用手帕擦掉眼泪,又回头看一眼虞父,“老虞,你杵着做什么?”
虞父这才走过来,只是他平时冷硬惯了,此时心中自责,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所以一张脸还是崩得很紧。
他伸出手,在时玥后背拍一下,“玥玥,你在虞家这么多年,早已经是我们的孩子,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虞父说着,双眼酸涩不已,他扭开头看向一旁,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当初让你嫁给卓陆,是我不顾你的想法,强行逼迫你……玥玥,你没有错的,错的是我。”
这次也是,哪怕他不懂股市,也还是想让她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行事。
虞母温柔地给时玥擦着眼泪,劝慰道,“玥玥,不哭了好不好,放轻松一点。”
她说完,给虞父丢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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