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他便还是先去了常宁宫。
等他在常宁宫用了晚膳,再出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下。
若是往常,他凡是到了常宁宫,就没有不在这儿过夜的道理,贺宛总有千万种法子缠着他,当然,他亦是甘之如饴。
可今日却不同,他只开口说手中还有些要务不曾处理,贺宛便松了口,更是难得善解人意道:“国事总是要更加重要些的,阿宛就在常宁宫等着圣上,圣上什么时候过来都成。”
陈俞头一回见她那样通情达理的模样,心里却并不觉得高兴,他深知贺宛脾性如何,不管是从前在北岐,还是如今在陈国,她都是向来骄纵的性子,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竟开始权衡起什么国事家事来了?
如此想着,心中更是不免愧疚,总觉得时自个不曾将她护好,方才让心爱之人受了委屈。
所以此时的他,对废后另立之事,亦是越发坚定。
陈俞再来到永祥殿的时候,赵筠元正要歇息,听了底下人禀告,自然觉得奇怪,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春容虽因为陈俞不由分说将赵筠元幽禁于永祥殿之事也对他颇有不满,可心底却明白若是要摆脱眼下困境,总还是要指望着他的。
于是见赵筠元如此神色,还是开口劝道:“难得圣上过来,娘娘还是莫要再与他使性子了,若是可以,该说明白的事还是要说明白,能解了二人之间的误会,自然是更好。”
赵筠元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心知这大约是不可能之事,但到底没有忍心让她失望,只点头道了个“好”。
陈俞才入了殿,春容玉娇这些贴身伺候之人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陈俞正欲开口,目光却不由得被窗边那束开得正好的红梅所吸引,他有些奇怪道:“哪里来的红梅?”
赵筠元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底下人见臣妾这几日精神不太好,特意寻来讨臣妾高兴的。”
闻言,陈俞大约是想起他已经将赵筠元幽禁于永祥殿半月有余,面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尴尬,不过却转瞬即逝,又道:“做错了事总归要受些惩罚,小满,你于朕而言虽与旁人不同,可既是做错了事,便还是要罚。”
赵筠元没有兴致与他深究这所谓的与旁人不同,只直言问道:“圣上深夜前来,是有何要事?”
陈俞迟疑了片刻,想起贺宛,最终还是开口道:“小满,朕想给阿宛皇后之位。”
赵筠元怔住,她努力地理解着此时的陈俞所说的每一个字,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他,面上好似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此事,圣上似乎不需要同臣妾商议。”
他若是有这样的心思,直接下一道旨意,昭告天下便是。
何必来问她。
她又能决定什么呢?
“朝臣们对此事意见颇大。”说到这,陈俞皱起眉头,显然有些烦闷,他接着道:“朕提了一回这事,被那些老家伙训斥一番还不算,一个个的竟还做出以死要挟的姿态来,朕……也实在没了法子。”
大约是有求于人,陈俞的语气也不似从前冰冷,难得软了几分,“小满,若是你能让一步,自请废后,那那些老家伙便是再有意见,也不好再管这事了。”
饶是一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听到陈俞这话时,赵筠元依旧僵在了那儿,她很想马上开口说出反驳的话来,或是指责陈俞的忘恩负义,或是一遍遍重复贺宛曾经做过的错事,可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是一直不曾得到赵筠元的答复,陈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小满,朕知道你或许会觉得委屈,可这事说来本就是你的过错,作为中宫皇后,缺了容人的气度,让阿宛因此受了委屈,若非如此,这皇后之位,你还是能好生坐着。”
赵筠元终于回过神来,她端坐于陈俞面前,腰身挺得笔直,几乎是一字一句道:“臣妾不愿。”
不是因为她对这个身份当真有多么眷恋,而是她不想看见他们二人的感情如此顺遂,更不想看见贺宛如此顺遂。
他们的感情原本就应当是历经磨难,凭什么只要踩在她的身上,就能一帆风顺了呢?
陈俞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可却还是缓和语气劝道:“小满,皇后之位朕是一定会给阿宛的,若你识趣些,主动让出来,朕也会给你留个体面,不仅许你贵妃之位,连同管理后宫的权力,朕也一并交到你的手中,如此,阿宛有的不过是个空职罢了。”
见赵筠元不曾应答,陈俞以为她已是动了心,于是又接着道:“阿宛她是北岐人,小满你是知道的,陈国与北岐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哪怕如今北岐已经覆灭,陈国人对北岐人的恨意依旧没有消失,所以阿宛在我们陈国的日子,很不好过,她需要一个尊贵的身份,也只需要一个尊贵的身份,旁的,她都不会和你争。”
说罢,陈俞看向赵筠元,以为她会说出一个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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