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宛下意识的捏紧了信纸,即便已经将这薄薄的纸张捏烂都无所察觉,她其实知道,在陈俞心中,她或许骄纵跋扈,可却不会是一个恶毒,不折手段之人。
即便从前在北岐时,她做过不少伤害陈俞之事,陈俞也将这一切解释为陈国人与北岐人之间的矛盾。
因为她是北岐的帝姬,所以她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折磨他。
这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关。
在陈俞的心底,贺宛还是个善良的姑娘。
否则,在薛晋嫣中毒的事情上边,他也不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之事,并未迟疑的选择相信她。
而如果陈俞知晓她几乎不曾犹豫地害死了贺澜,也知道她只为了几两银子便将追随她十余年的婢子卖入了花楼,她简直不敢想陈俞会如何看待她。
难道届时,她唯一的庇护也要就此失去了吗?
她想起来从前那颠沛流离,任人践踏的日子,神色顿时变得恐惧,“不,不行,这些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可她应当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她下意识将目光放向殿外,而后将玉桑唤了进来,“玉桑,有一件事,本宫需要你去办。”
前边那样一闹,确实让她对这玉桑也生出了几分疑虑来,可眼下她手中也再寻不到旁的可用之人,便也就只能指着这玉桑了。
玉桑闻言,虽然心下有几分不安,可还是只能应道:“是。”
贺宛从发间拔出一支金钗塞到玉桑手中,而后道:“你去寻些做杀人买卖的人,让他们替我杀个人。”
“娘娘。”玉桑担忧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圣上还不曾将陷害您的人寻出来,您又何必在这当口再去做如此冒险之事呢?”
贺宛咬牙道:“本宫何尝不知如今境况,可若是此人不死,局面只会更糟!”
说罢,她抬眼盯着玉桑,“旁的都不必说了,你只需按照本宫的意思,三日后亥时,去景春楼三号雅间,将里边的北岐女子杀了,这件事便能了了。”
玉桑握住手中那支有些发沉的钗子,心底不由得涌上一阵不安,可对上贺宛的目光,还是只得点了头。
见她已经应下,贺宛心绪才稍稍安定,她心道:“辛月,不是本宫不顾念主仆情谊,只是你既然威胁到了本宫头上,那也怪不得我了……”
她向来是心狠之人,谁人阻拦了她的路,都须得付出代价。
御膳房的宫人与那些世家小姐的贴身婢子都尽数审问过了,可惜却依旧寻不到头绪。
陈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将早已不知盘问过多少遍的周太医又传唤了进来,又问他添在吃食中的毒是何种东西。
“那大约是懂些医术之人自己配出来的方子。”周太医将早已回答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又重复地说出了口,“初服用下去确实会出现呕血眩晕之状,不过毒性不强,服用了解毒汤药,两日三日便能好全,便是不服用此汤药,身体好些的歇息个几日,也能好转过来。”
“可见这下毒之人应当是没有害人之心。”
这些话,陈俞前边便已经听过。
虽然这毒并不至于要人性命,可若是想以这一点来平息薛晋荣的怒火,却也并不容易。
其一,薛晋荣未必会相信陈俞的话,其二,如今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若是能借机当真逼得他不得不将贺宛废除,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其他大臣而言,应当都是件好事。
要让他们放弃这个机会,怕是不会有这么容易。
所以刚开始听到周太医说起此事时,他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未太过深究此事。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至少这下毒之人与薛晋嫣或者说与薛家没什么深仇大恨。
也就是说,那人是冲着贺宛又或是他来的。
若是如此,那或许便能有些头绪了。
陈俞好似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周太医,“宫中各处什么时候从太医院拿了药材,又拿了什么药材,应当一一都记录在案吧?”
周太医恭敬应道:“是。”
“那配置这毒所需要的药材。”陈俞虽然满脸疲惫,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带着锋芒,他盯着周太医道:“最近这段时间到底什么人在太医院取了这些药材,应当都能查到吧。”
周太医迟疑得点了头,“只是……这些药材都只是些寻常的药材,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特别是其中茯苓,连翘等药材有降火清心的功效,眼下暑气正盛,宫中需此类草药之人不知凡几……”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谁人当真从太医院拿了这些药材,也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毕竟这些药材用途甚广,又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更何况这些药材近些日子宫中消耗甚多,便是陈俞当真要查,也不是日便能查出苗头来的。
可陈俞却并未因为周太医的话而迟疑,反而开口道:“近些日子,昌庆宫要过什么药材?”
周太医一愣, 而后意识到什么,才赶紧道:“微臣并非负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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