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地瞧见陈俞的脸色好似又苍白了几分,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宽大的袖袍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冷厉的凉风。
他勉强跟在二人身后,心下自然也疑虑颇多。
一个时辰以前,圣上不仅想杀了那个昌庆宫的宫人,甚至还下了命令说要将她好生折磨,让她以最痛苦的法子死去,最终再将她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躯体送回昌庆宫。
为的,是警告昌庆宫的主人,也就是警告陈意,让他不要再有不当有的心思。
可陈意来了一趟宣明殿,算来他进去还不到一刻钟,就彻底改变了陈俞的想法。
不仅让他生出放过那宫人的念头,甚至文锦还极为罕见地在陈俞面上瞧出了慌乱来。
文锦下意识觑了一眼面色也同样极为难看的陈意,当真有些好奇他进入宣明殿之后,到底是与陈俞说了些什么。
可惜他得不到答复。
等到了掖庭狱,陈俞脚步依旧不曾停歇,只是心下慌乱之余又多了几分恐惧,眼下即便是他,也不知里边景象到底如何了。
而陈意跟在后边自然也要进去,可文锦反应过来,想着这掖庭狱若是没有陈俞的命令,那不论是何人都是不允进去的,便下意识要将他拦下。
可陈意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他便想起在宣明殿时,陈意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将他掀翻在地的,便也意识到自个根本无法将他拦下来,于是索性识趣地让开。
陈意大步迈进了掖庭狱。
陈俞走到关着赵筠元的那处监牢时,那两个负责对她行刑的宫人正拿了几根细长的银针缓缓刺入她的指尖。
这本来应当是极为折磨人的刑罚,受刑之人被这般刺入银针,无不痛苦呻/吟,可此时的赵筠元却任由那两个宫人将银针从她指尖插入,全然不曾发出一点响动,竟宛如死尸一般。
“住手!”陈俞脑中一片空白,直接将那还未回神的宫人一脚踢开,毫不迟疑地伸手去将她身上麻绳解开,口中止不住地喃喃道:“小满,对不起,对不起……”
那两个宫人并未听清陈俞口中所言,但却瞧出了他的身份,顾不得多想,神色慌乱地先行了礼,又见陈俞伸手要去解那麻绳,也不敢起身,只能爬到赵筠元身边帮着他将那麻绳解开。
粗砺的麻绳方才解开,陈俞便抱起赵筠元往外间走去,陈意也正在这时与陈俞碰上,昏暗的烛火下,陈意瞧不清楚陈俞怀中的赵筠元是如何景象,只是那极为浓重的血腥气味让他心头越发不安。
文锦守在掖庭狱门口,陈俞抱着人出来时他顾上不惊讶,就听陈俞吩咐道:“快请太医过来。”
文锦瞥见他怀中那个血人,哪里还敢耽误,连忙寻了个腿脚快的宫人往太医院去了。
而陈意也借着外头的光亮瞧清楚了赵筠元如今的景象,他眼底发红,咬牙道:“她如今是我昌庆宫的宫人,还请圣上将她还给我。”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赵筠元带走的。
可陈俞却冷笑道:“她是不是昌庆宫的宫人,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罢了。”
陈意还想说些什么,陈俞却已经没了与他多言的兴致,只抱着赵筠元转身离开。
陈意再想追上去,边上的宫人却已经反应极快地将他拦了下来,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未曾将他松开,文锦本要跟着陈俞一同离开,见陈意始终不肯放弃,便又低头看向被死死制住的他,劝道:“虽然奴才不知殿下到底与圣上说了什么,让他竟是对这宫人如此在意,可奴才想,您也应当瞧得出来,圣上如今是想救那个宫人的,您若是真心想让她好生活着,不如索性先让她留在圣上身边,毕竟她受了这样重的伤,若是当真带回昌庆宫,想将人救回来就难了。”
大约当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陈意当真没有再挣扎了,只是眼神却依旧绝望。
文锦看了一眼将他制住的那几个宫人,吩咐道:“将殿下送回昌庆宫去吧。”
那几人连忙应下。
如此,文锦才快步跟上了陈俞。
掖庭狱与宣明殿之间实在有些距离,而赵筠元的伤势又极为严重,所以陈俞便直接在掖庭局中寻了一处空置的宫室等太医过来。
等他将赵筠元放在床榻上,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看一看她了。
他没有顾着浑身沾满的血污,而是拿了帕子,先细细地替赵筠元先将面上的血污擦去,等将她面上那些几乎凝固的血污擦拭干净,便露出她那张惨白得几近透明的面容来。
“小满……”他低声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赵筠元自然无法给予他回答,此时的她正被淹没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在掖庭狱受刑时,她原本依着计划想让陈俞知晓她的真正身份,为了活下去,她早已别无他选。
原来她早已将这一切想好,只要让她见到陈俞,便能让陈俞相信她就是赵筠元。
毕竟他们之间的过去实在不少,她随便说上几件唯有他们二人知晓的事,就能改变陈俞的心思。
可是她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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