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顾昀析了。
那是帝子。
鲲鹏帝子。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他以如此形态出现。
这俨然是一种最适合战斗的形态,就是上次堵在玄天门,与天族硬拼的时候,他都未曾释放出这股力量。
很少有人知道,帝子,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它同时代表着无与伦比,无法抗衡的力量,在它之下,万般皆为凡。
扶桑等人也变了脸色,但这个时候,顾昀析为君,他们为臣,臣必尊君命,以君愿为依归。
财神缩在余瑶旁边,牙齿上下打颤,问:“这是要干嘛啊,要打起来了吗?”
余瑶也不知道。
顾昀析堕魔之后,她是越来越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伏辰并没有得罪他,方才站出来,也是因为想替她解生死丹。
这份情,余瑶得领。
只是现在看到顾昀析的态度,她再不认同扶桑说的话,也不由得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顾昀析可能真是把自己当女儿养了。
这架势,就是典型的老父亲准备给准女婿一个下马威啊。
余瑶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下一刻,却听男人的声音清冷,似高山上的雪泉,居高临下,不容置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比我做得好?”
伏辰顶着几乎让人寸步难行的压力,身躯岿然不动,衣袂翻飞,他几乎被巨浪打得溺死在那双蓄着浓深威严的金色竖瞳中,这个时候,他恍惚想起,顾昀析与他年岁相当,他能喜欢瑶瑶,顾昀析为什么不能?
他们是,青梅竹马。
电石火花间,有些东西开了窍,就像是放出了线的纸鸢,越飞越高,伏辰突然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点点的遗憾,却没有伤感,比遗憾更多的,却是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
那个善良的、胆小的瑶瑶啊,他不用再担心了。
伏辰笑了笑,突然开口,道:“是我莽撞了。”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昀析短嗤一声,威压散去,风平浪静,他的视线落在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几根白嫩手指上,慢悠悠转身,微微挑眉:“做什么?为他说情?”
余瑶神情蔫蔫地摇头,小声抱怨:“他也是为我好,你别总是凶人嘛。”
顾昀析伸手肆意揉乱她的发丝,对于伏辰及时止损,知情识趣的举动十分满意,他半眯了眯眼,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道:“我的人,自然不用别人瞎操心。”
余瑶看着听了这话,立刻离她十尺远,眼神警惕的财神,默默闭了嘴。
万年玄晶已经到手,就差个可以解生死契的人。
但这人,十分不好找。
余瑶倒是没什么要求,自己这个情况摆着,她也不挑三拣四。
扶桑等人找了许久,找出来十来张画像,一一摆在镶金嵌珠的长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并且一一给余瑶介绍。
“……西海龙太子,这个前来提过两次亲,长得倒还可以,心意也诚,听说品性不错,关键在墨纶手下办事,不会欺负瑶瑶。”
“……麒麟族少主,这长相是没话说,但性子浪荡,沉迷声色,不合适,不合适。”
“……”
三四个时辰过去,余瑶眼都要看花,她摆摆手,从石凳上一跃而下,打着哈欠消失在夜色中。
神灵的精血是好东西,她一身灵力奇迹般被养回来了个七七八八,但射向云烨手臂的一箭,到底也让她伤了些元气,她躺在棉柔的云被上,睁眼望着屋顶,还没来得及打坐调息,就突然头一歪,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来到了那个巨大的青铜门外。
这一回,余瑶熟门熟路地摸了进去。
出了天渊,顾昀析就径直回了大殿,并没有留下来参与他们的选人大赏。
再结合自己的突然犯困,余瑶想,应该是顾昀析的心魔又犯了,需要自己的血抑制。
左右看了看,她却没有发现顾昀析的身影。
“乱跑什么,晃得我头晕。”少顷,男人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自身边响起,余瑶看着他凭空出现,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心魔犯了?”
她自觉地将袖子挽到小臂以上,凑到他的手边,道:“我查过了,黑莲的血可以清心魔,止郁结,你多抽一些。”
顾昀析轻飘飘抬眼。
小姑娘白白净净,像是终于长开了,一颦一笑皆带着风情与迤逦,偏偏眼神还十分澄澈,像鲲鹏洞里的石泉眼,和小时候一样,未曾有过变化。
又蠢又傻,一不留神,就给人欺负去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雪白,莲花独有的清香逸到顾昀析的鼻尖,他一惯不喜欢异香,闻着头就痛,但这种味道他太熟悉,熟悉到身体下意识就接受了,哪怕隔着一万年的时光,这个适应的过程,依旧快到只在呼吸之间。
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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