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世门主悄悄舒一口气,却不敢放松:“求尊主明示,属下何处做得不妥……”
柳燕行下颌线紧抿,青白的指尖抛着那半枚小玉佩,声音有些飘渺不定:“中了阎罗毒,有可能活下来么。”
这自然是绝不可能了!
但大殿上照夜寺城主的尸身还未凉透,笑世门门主怎么敢这样明说,可柳燕行熟知百家武学辛秘,此事天下皆知,他又不敢说得过于离谱,只能胡乱掰扯:“若是宗师境自然能够压制,宗师境以下么……也不一定就不能活,只要别被毒入了心脉……”
柳燕行面容忽然冷肃了下去,打断他:“可会炼制回梦丹?”
笑世门门主僵硬答:“回梦丹其实是一种蛊,多服无益,容易扰乱心神、生出心魔,所以、所以……”
“枉你和问雪宫私下有联系,竟不会炼么。”年轻的尊主瓷白的脸线条深刻,凉薄的声线中带出一丝嘲意,“那要你何用。”
笑世门门主一惊,被柳燕行那双清寒的眼一瞥,生出自己所有动作早已被看透的心惊,猜到自己只怕没有活路,一咬牙道:“求尊主饶属下一命,属下一定将所知尽数交代,绝无隐瞒,求……”
一个求字只吐了一半,脖间一凉,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地面忽然逼近。
死寂笼罩。
大殿建于圣冢之上,此刻却比圣冢还更像坟墓。
“不必了,正道门派,都要杀的。”柳燕行再次擦干净那枚小玉佩,轻柔地笑了笑:“当是你亲手报仇了。”
众人不寒而栗。
“给笑世门、照夜寺三日选出新的主事人。五日后,各城随我入中原攻正道门派。”
柳燕行在高椅上坐下,面容隐于暗影,眼底泄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疯狂。
“南青北紫,既然紫阳宗离得近,就先从紫阳宗开始。”
孟章君竦然而惊:“尊主!五日根本不足以准备,请您宽限至一个月!”
执明君也道:“您不是和正道约了三月之期,如今尚未到日子……”
柳燕行挑挑眉:“不等了,最多七日,还做不到,也不必再做什么城主。”
孟章君不敢再言语,沉默应是。几位城主心中叫苦,可笑世门、照夜寺两人被他说杀就杀,再没一个敢用自己的命去试他心思。而殿上唯一有能力阻止他的顾知寒,又一副毫无异义的样子,众人只得压着惧意应下。
柳燕行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抛下一干人径自出了大殿。
众人缓了好久,才敢开口:“这位尊主是、是怎么了啊?”
曲杉斛心思玲珑,知道他实际上想问的多半是“柳燕行是不是疯了”,但她现在无心计较他们的不敬,匆匆找上顾知寒:“柳尊主怎么会忽然出手杀人?他的道心主生,如今这样、这样……”
顾知寒冷笑:“媳妇儿都死了,还管什么道心。”
曲杉斛一愣:“您说的是沈小姐?”
顾知寒背影疏忽远去,只留下几个字,却让曲杉斛心都冻住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
沈小姐……
————
半月后,桐湖镇外。
一座偏僻小院中,沈缨将花都打理好,拎了壶酒走到院外。
几株海棠枝繁叶茂,但自从被剑气击落满树招摇的花,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始终没能再开。
沈缨撩袍坐于树下,喝了几口酒,忽然开口:“你弟弟之前传来消息,小山也走了。”
自然是无人回应的,只有海棠树的树叶静悄悄飘落。
沈缨背靠树干,淡淡道:“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再等一等,等咱们的阿柠嫁了人……”
他说着忽然住了口,望向外面,不多时脸上微讶,几个起纵轻轻飘落在骑马赶来的人面前:“阿诚?你怎么来了?”
来人猛地勒住马,满面都是痛苦慌张,下马时竟没站稳,只哀哀叫了一声:“姐夫!”
声嘶力竭,含着无限苦楚:“阿柠!阿柠……”
沈楼这一惊非同小可,攥住他臂膀,王诚痛得失声,沈缨醒悟过来,稍稍松开,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能让王诚亲自来……
“你说阿柠怎么了?”
王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急急打开:“阿罗来了急信,信上说阿柠被人围杀在寒川城外,她中了芙蓉城的惑术,醒来时阿楼和芙蓉城主姚雪倦都不见了,阿楼生死不知。”
“砰”地一声,酒壶跌落在地,碎片与酒液飞溅。
沈缨身子一晃,再也站不住,半跪于地,一掌撑在碎片中,顾不上被划破的掌心,重复了一句:“阿柠,你说阿柠怎么了?”
王诚惨然道:“阿柠、阿柠她被人害了啊!”
沈缨垂目,“咚”地一声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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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川城地处边关,南城有许多空院子,都是数年前家中汉子曾被炼成活死人,尸体焚化后家人怕闹鬼,匆匆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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