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市面上能轻易买到的货色。
“真自觉,要上交私房钱了?”
柳燕行拉过她的手,将镯子套了一只上去。碧绿的镯子被白莹莹的皓腕一衬,显出一种水乡特有的柔情。
“这些年竹枝堂攒下不少钱,大部分都补贴给自愿去边关的弟子,以及他们的家眷。少部分用来养竹枝堂。真说起来,我手中没什么银两,值钱的只有这一对镯子。”
沈柠听得都替他心酸。她用膝盖一想都知道,顾知寒是满天下泡妹子,他是满天下挑衅各派大佬,还得供养大批慕名而来的粉丝迷弟,这两位也就表面光鲜,有多少钱都能花出去,十足十的败家子。
“这对镯子是我爹跟着裴老将军得的赏赐,值不少银两。我知道你舅舅豪富,但万一有什么急用,你可以拿去当掉。”
他说得随意,实则他和顾知寒两个人都是不存钱的主儿。江湖传闻他们吃用讲究,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也无谓存家当,还不如及时行乐。
这对镯子是他唯一拥有的值钱东西,也是唯一能拿出手的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沈柠退下镯子放回盒子里,心生感慨。前任天下第一人沈缨在乡下种了十几年地;现任天下第一人柳燕行在南疆吃了两年土……天下第一人是什么毒奶,怎么混得都这么穷酸?
柳燕行也微微窘迫,好在颜值还是在的,仍然是闪闪发光的大美人一个。他熬过这个环节,说话顺畅多了。
“顾知寒虽然行事没有章法,但你以后真遇上麻烦,可以找他,他不会不管,别的就不用找他了。”
这句听着不太对劲儿。
“还有闻筝。闻筝武功一般,但她的人脉交际比顾知寒还有用。而且闻筝为人仗义,你有事找她,她一定给你办妥当。真要缺钱就问殷不负要,老五有点吝啬,好在对朋友还算大方。”
沈柠皱眉。柳燕行忍不住揽过她的腰,安抚道:“我知道你哥哥和你爹都是不世出的大人物,多几个朋友总是有备无患。”
沈柠拿开他的手,气笑了:“又是学习资料、又是银子、又是顾知寒闻筝殷不负,那你呢?哦,你带我来,原来是准备托孤呢。”
柳燕行撑着头,浅淡地微笑:“如果可以,我不想把你托付给任何人,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沈柠的气忽然消了,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柳燕行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哄:“你乖一点,我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
沈柠闷闷地说:“我过得最好了。咱们最多也就剩五十天左右,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杞人忧天和说遗言上。我保证,你闭眼前我一定好好听你说。现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竹海?”
她这幅拒绝谈日后的模样太倔强,柳燕行也不舍得逼她,只能带她去看竹海。
从柳燕行的院子后面出去,天穹广阔、碧竹丛立。金光洒在竹林间,光线中沙尘在缓慢移动,像一条条小型星河。
沙沙的声响如浪潮般平静、规律,竹海青翠幽谧,头顶是飘渺的云影,慌乱的心被洗练。沈柠在竹林中沉静下来,回头与他目光接触。
柳燕行跟在她身后不远,始终静静地注视着她。
远处有通彻的钟声远远传来,悠悠远远,恒久绵长,在竹林中回荡。
这一瞬间沈柠想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天地悠悠,她踏出竹林时忽然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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