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朗出了房门,一个人坐到客厅里发呆。窗外还看得到远处零星的烟花,多欢乐的除夕夜啊。原本还想着从苏琳家回来,两个人要在自己家里守岁的,红酒零食电影都备好了,靳朗还提前包了一些水饺,打算晚一点可以下饺子,图个过年的气氛。结果现在…唉…靳朗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掌心,听着偶尔传来的烟花绽放的闷响,心里愈发鬱闷。
陆谦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又回到过往,回到他以为自己应该要死去的那一天。
其实在玉米田里,小陆谦闭上眼睛之后,他就完全的失去意识,中间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
男孩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眨眨眼,想要分辨自身处境,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现在醒来了,应该没事了吧?安全了吧?只是梦吧?
他又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陈老师在旁边焦虑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闔,好像在说话。陆谦艰难地转头四处张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乾净明亮的空间,这里不是育幼院。
「这里…是哪里…?」陆谦喉咙很乾,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嘴里还有血的味道。
「医院。这里是医院。小谦,你,受伤了,从昨天昏迷到现在,你现在有没有那里不舒服?」陈老师慌张地看着陆谦,又去按叫人铃,让医生进来看一下他。
我受伤了?昨天昏迷到现在?所以…不是梦?
陆谦一颗心直往下沉。陈老师问他哪里不舒服,他没有办法回答,他浑身都不舒服,浑身都痛。
陆谦想:这么痛,怎么还没死掉?
医护人员进来了,医生跟陆谦打了招呼,问他还好吗?
陆谦想:还好。要是能死掉就更好了。
赵医师看陆谦呆呆地没反应,心里十分同情这个孩子。昨晚他被送来急诊的时候,是他去接的。就连他见过那么多外伤患者,在第一眼见到陆谦的时候,也不免心惊。
瘦弱的孩子被包在大衣里,露出一颗鼻青脸肿的头;大衣底下是半赤裸的身体,破烂脏污的上衣勉强裹在身上,全身伤痕累累几乎无一完肤。除了伤痕,还有糊的身体乱七八糟的血跡、精斑……一眼就能知道这孩子遭遇到什么惨事。其他医护人员马上採集孩子身上的检体,也有人立刻通报社会局。
昨夜一团混乱,採完检体之后,护士跟育幼院的老师一起将孩子擦洗乾净,赵医师把所有外伤撕裂伤仔细检查,该上药的上药、该缝针的缝针,甚至还推去照了全身电脑断层,确认脑部没有脑震盪、内脏没有其他内出血。
孩子被翻来覆去的折腾,社工、警察来了又走反覆查看,小陆谦都没有醒过来。一直到现在,才睁开眼睛,迷茫呆滞的重新看着这个世界。
赵医师温和的跟陆谦问话,陆谦只是瞪着空洞的眼神,护士帮忙掀开被子,正想再掀开男孩的病人服让医师听听心音时,陆谦忽然发作了。
他开始大吼大叫,拳打脚踢的挣扎。手上的针头都脱落了,甩的血滴四溅。周围的人大惊,连忙安抚压制,几个大人差点压不住一个小孩。
男孩不断尖叫,声音凄厉心碎,陈老师流着眼泪一边抱紧他,一边安抚,一直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一个护士跑出去又跑回来,递给赵医师一支针,之后连忙加入压制男孩的行列,好让赵医师能顺利地给陆谦打上镇静剂。
几分鐘后,陆谦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小,在药物的作用下又睡过去了,青肿的脸上还掛着泪水。
「这样不行,他太激动了,」赵医师担忧的检查男孩的伤口,一边跟陈老师说:「我帮他会诊心理科,他应该要接受心理諮询。」
陈老师吓一跳,早几年一般人对心理科的观念还停留在跟精神病掛勾,她不知道陆谦这怎么就变成精神病了呢?
赵医师看得出陈老师的茫然无措,他自己一开始对心理科也是不甚了解,后来遇上一个心理师,赵医师对她有好感展开追求,这才进而了解到她的专业。
「陈老师,陆谦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受伤了,皮肉的伤好治,可心理的伤看不见,我们不能放着不管。我太太是心理师,对于儿童性心理学也有研究。我请她过来看看孩子,就聊一聊也行,这对他会有帮助的。」赵医师严肃又坚定的看着陆谦:「人生还很长,这一个坎,他得撑过来。」
后来,陆谦整整躺了两个星期才能勉强下床,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他才出院。这期间心理师童洁天天都来,她温柔的陪伴在陆谦旁边。陆谦除了第一次醒来的失控崩溃外,几乎没再掉过眼泪,他又恢復成那个脾性温和让人省心的小孩,大人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照做,再没闹过脾气。
只是,陆谦不肯说话了。他不太愿意说话,陈老师很着急,但童洁很有耐心,从来不催他。她有时带上几本书或者漫画,一幅拼图,就陪着陆谦坐一下午。她会跟陆谦聊聊天,也不管陆谦有没有回应。
有一天,金小靡鼓起勇气去看他。她看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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