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召儿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陈杳只得贴着她躺下,沾一点边边。
共枕到天明。
一夜过去,两人的姿势或多或少有点变化。陈杳铁打不动卯时醒,自己已经不在枕头上,平躺着睡了一晚,有点落枕。
陈杳捂着僵硬的脖子坐起来,左右动了动头,低头间看见侧躺在里面的召儿,只捂了一角被子在肚子前,衣服向上缩了寸,露出半截腰。
陈杳替她把衣服拉好,起身更衣去上朝,临走时对候在的屋外的嬷嬷说:“不要吵醒她。”
齐王殿下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原以为殿下搬来浥尘轩是转机,没想到他们分床而睡。嬷嬷已经别无其他想法了,只点头道好。
下朝回府,平常都可以看到召儿在院子里浇花。在红艳艳石榴花的簇拥下,她穿着她的绿罗裙,回头问候他:“殿下回来了。”
今天少了这抹颜色,陈杳当她还睡呢,轻手轻脚进到主屋,只见到婢女薜荔和女萝在收拾床铺。
陈杳摆手示意她们免礼,问:“公主呢?”
女萝回答:“回殿下,皇后娘娘传召,公主进宫了。”
“所谓何事?”
“不知道。”
“去了多久?”
“约摸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陈杳点头了然,回了东阁。
时光悠然,午时将近。
这段日子跟着召儿,连带着陈杳的三餐也定时了许多。陈杳从公事中抽身,只见到魏羽问膳,便知道召儿还未回来,还是问了一句:“公主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魏羽摇头回答。
皇后有个坏毛病,闲着没事喜欢叫人抄经,陈杳曾经被迫害过。只怕召儿被留住了,又胆怯内向,脱身不得。
陈杳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草草用过一点东西,翻出一幅《牡丹图》,叫车进了宫。
千秋殿内,皇后正在和召儿相对说话,忽传齐王殿下求见。
皇后喜笑颜开,连忙叫传,问陈杳:“你怎么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陈杳余光瞟到正襟危坐的召儿,看样子没被叫抄经。陈杳接着回答:“前段时间母后不是念着花谢了吗,今日儿臣得了一幅《牡丹图》,便想献给母后。”
皇后看着小侍女撑开的画卷,是大家名作,笑说:“一时有一时的花,春天的花谢了,夏天的花又开了。这不,月季又开了一茬新的呢。本宫不过随口抱怨一句,难为你记得。书画这东西,本宫也不懂,你父皇喜欢……”
闲言碎语间,滴漏声响,正到了皇后日常午休的时间。
陈杳起身揖礼,“母后要午憩了,那儿臣们先回了。”
皇后点点头,“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回吧。”
召儿跟着告退,起身时没注意脚下,打了个趔趄,甚是失礼,红着脸欠身。方才走了两小步,听见皇后娘娘无奈念了一句:“东西……”
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
召儿又折回去,拿起小木箱子,脸愈发红了,说:“谢皇后娘娘。”
从千秋殿出来,陈杳见她很宝贝地揣着那个小箱子,便问:“这是什么?”
“呃……”召儿思索了一下,打了个马虎眼,“是皇后娘娘给妾的。”
说时,召儿脚底下又绊了一下。
“当心些。”陈杳连忙扶了召儿一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略带喜意。
“五弟!”
回首望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剑眉星目,喜气洋洋,大阔步朝陈杳而来,问:“五弟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二哥,”陈杳微笑回答,“新得了一幅画,心想母后会喜欢,就来送给母后。”
“皇后娘娘肯定喜欢,”二皇子陈棉看见陈杳与召儿牵着的手,调笑说,“这是弟妹吧,还未曾见过。”
召儿在旁边听着,只觉得二皇子的声音有点耳熟,愣愣地盯着陈棉。
话题扯到召儿身上,召儿回神行了个礼,“参见二殿下。”
“公主清丽,与五弟真是一对璧人,太子这个媒做得好呀。五弟你说是不是?”陈棉解下腰间佩玉,目光又转向召儿,“我也没带什么,就以这块碧玉,作为见面礼吧。”
召儿摆手,“这太贵重了。”
“公主千金之尊,这玉只怕还配不上呢。”
二哥是有点不依不饶的性子的,一旁的陈杳示意召儿收下,随后与陈棉告辞。
召儿紧随在陈杳身边离开,果然还是觉得自己肯定在哪里听过二皇子的声音,回首又看了一眼。
还看。
不容分说,陈杳拉着召儿上了马车,见她看着手里的碧玉出神,问:“你认识我二哥?”
召儿摇头,没提起声音的事,又是实话实说:“今天第一次见。”
“那你看那么起劲?”陈杳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玉,说的却是人,“眼睛要长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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