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一抹浅碧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消失于转角处。
作为京城中长大的姑娘,她一眼认出那浅碧罗裙的不凡,本来青绿都是贱色,寻常百姓最爱用,可今年吉祥斋展示了一匹有价无市的新布料,名唤“和春住”,价格贵得惊人,偏还只卖一匹,说是织染不易,不会再卖。
那料子取的是“山色有无中”的意趣,那料子裁成罗裙穿在身上,行走间翠色在浓淡之间变幻,远远瞧去宛如春山出云。
刚才一闪而过的那抹碧罗裙,可不就是让无数京城女眷心心念念的那匹“和春住”吗?
当初那匹“和春住”是王厉出去玩儿叫人送回来的,说是偶然瞧见了觉得挺适合她就买了,是以连双双自己也不知道随意选的“素雅”罗裙有多贵。
她很快领着人来到提前预定的包厢里头,却发现好友已经坐在里头。
连双双让宜冬她们在外头叫两桌茶点候着,自己进了包厢。她见桌上的点心盘子快吃空了,又叫人多送了几盘过来,坐到好友对面说道:“怎地来这么早?”
好友名唤孟思,原是捕快之女,于是她的人生规划是女承父业当个捕快,自幼熟读刑律,跟着他爹去验尸完全不怂。
结果十六岁那年她的捕快爹被发现是江南一豪强流落在外的儿子,被认回去享受荣华富贵,她的人生规划自然也夭折了。
孟思在市井中长大,与她祖父家认识的那些江南豪强之女完全玩不来,只好躲在房里暗搓搓写起了话本。
还真别说,她从小积累了不少凶案素材,小小年纪就见惯了人间冷暖,写出来的书颇受欢迎。
后来发现书要有插图才卖得好,孟思也托同行牵线找上连双双。
至于两人怎么发现对方身份的,那还得靠孟思从小跟着她爹练出来的观察本事。
即便她不是有意去查证,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连双双就是那位在同行之间颇受推崇的画师。
比如有次她不小心瞥了眼连双双在宴会上偶然掏出来的绣帕,一下子就感觉那绣帕上的纹样非常熟悉。
两人相互知晓对方的身份后便成了好友。
得知连双双在查当年自己被下药的事时,孟思自告奋勇报考清雁书院,近距离盯着连双双的长姐。
她们并不是怀疑连贞娴,而是怀疑对方下手的动机与连贞娴有关。
当初连双双本来已经回忆那桩祸事,可没过多久就听说有位和连贞娴并称为“江南二姝”的姑娘去寺中上香时惨遭歹人奸污,还被不少认识的长辈亲眼瞧见,没过多久那姑娘就跳河自杀了。
连双双得知此事,心中不安,暗中命府中侍卫去追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意外”。
可闹出这等丑事,对方家里遮掩还来不及,哪会报官或者留下证据?
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连双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与那姑娘不管出身、相貌、才学都大不相同,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常被人拿来与长姐连贞娴作比较。
她已经成了外人口中不知廉耻的女人,自己倒是不会再有危险,只是担心长姐到了京城,那躲在暗处的人还会挑无辜的人下手。
至于对方到底是谁,连双双心里早有人选,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孟思吃了一轮点心当是早饭,才和连双双讨论起来:“我与你长姐当了这么久同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说起来她就直叹气,在清雁书院读书不容易,规矩老多了,她只能通过自己慧眼发现的贪腐问题整走两个老虔婆才能勉强度日。要不然,日子会更难过!
听孟思觉得书院生活苦闷就直接把人弄走,连双双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有些羡慕孟思这样的快活人,与孟思说了会闲话,才回到正题上:“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
连双双把画舫藏尸案给孟思讲了,与孟思说起自己从侍卫那问来的细节:“那花娘据说最擅长弹《阳关曲》,听过的都说好极了,都怂恿她今年到群芳会上一鸣惊人。”
孟思一惊。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骇然。
连贞娴最擅弹《阳关曲》,她入京后才名远播,从前别人提起这首曲子都会想起她!
要是这花娘当真用《阳关曲》在群芳会上出了头,那连贞娴往后怕是要与一个花娘绑在一起说了。
对方把尸体藏到王厉要去的画舫上,估摸着是认为没有人会为一个花娘出头,传出去也只会是王厉这个有名的混账纨绔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孟思道:“那我们最开始的推测没有错。”她看向连双双,“你还是怀疑你程家那位表哥?”
连双双顿了顿。
接着点了点头。
连双双母亲也是程家的,大姨母死后便由她母亲嫁过来抚养年幼的兄姊。
她母亲幼年的处境与她差不多,父兄都偏爱大姨母,她母亲因为自己是庶出的,也认为自己处处不如大姨母,性情自卑又怯弱,等嫁进连家后更是一心要做好后娘。
当初意外怀上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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