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几句话,你怕什么?顾文宁用肩头将他一撞,径直走到陈双面前,还是熟悉的香水味,以前就特别不喜欢,让他换也不换,非说家里那个弟弟喜欢,听说你昨天找屈南去了?这么缺男人?
陈双低着头,刘海儿荡来动去。他一抬头,就是准备要动手的狠劲儿。你还想找打?
省省吧。顾文宁伸手掰住陈双的下巴,陈双一拳挡开他,往后撤了一步,于是顾文宁又说,你说,屈南看清楚你的脸,会不会吓着?
陈双一直平视的脸瞬间低下去,习惯性地给别人右半脸,发丝动了,更显得干燥和染发膏廉价。
陶文昌站在中间不尴不尬,想帮吧,陈双这脾气真得没法帮。两边谁也不说话,只能听见休息室外快速跑过的喧闹声,热气夹杂着体育生的欢声笑语冲进来,冲到陈双面前就停了。
一股很潮、很苦涩的味儿,罩着他。如同给他定了一个基调,怎么都等不到太阳照出来的一刹那,见不得光。
陈又又,是哪一位?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陈双的思考,他偏脸看过去,视线穿透刘海儿,就是昨天在大三更衣室里说话的那一位。只不过他今天穿的是长袖队服,刚结束早训,下巴挂着几滴汗水。总而言之,帅得有点过分了,耀眼得非常过分了。
你他妈谁啊?陈双将柜门一摔,无缘无故地迸发出恨意。没有恨的对象,却异常汹涌。他不知道恨谁,可确确实实恨着了,可能是恨把自己捂热了又扔了的前男友,也可能是恨自己离不开的环境,恨甩不掉的胎记。又或者是恨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声音,从小伴随到大,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的,叫自己疤瘌脸。
南哥?陶文昌后悔没看黄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各路神仙都撞一起了,你怎么也来了?
什么?陈双的恨刹那间消停了一下,再看向门口时,从那男生乌沉沉的眼睛里,看出来一抹笑意。
我来找人的。屈南走过来,手里捏着已经干燥的纸,纸边全是发黄的水渍印记。当他一转身,看向顾文宁的时候,背后的校名和姓名翻过来。
nan。
屈南?这人就是屈南?那昨天自己岂不是当着他的面写情书了?陈双盯着几个拼音字母,咂咂嘴,往后撤了小半步,开始思索自己是挖个洞躲着还是装疯卖傻跑出去。
你来找谁?顾文宁没想到他会来,不会是找我没甩掉的小菜鸟吧?
啊?这样啊?原来你和他是这层关系。屈南把情书放进兜里,很妥帖地放好,看向陈双那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小金毛。
长长的刘海儿遮住眉毛和眼睛,下垂嘴角,狂妄的嘴唇紧抿。下半脸明显是晒黑的,露出来的高鼻梁才是他本来的肤色。随时准备张牙舞爪。
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飘过来,很清冷,又有些泥泞,像个躲雨的少年冒冒失失冲进一片长满苔藓的树林,生生踩断了树枝。
然后又看到他那双腿,直又长,绷紧小腿的时候,跟腱长得出奇。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屈南把陈双看完了,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嗓音没有沉下去,说得很轻很慢,又足够清楚。
他再看向顾文宁,笑了笑。而且我不像你那么受欢迎,总能收到情书,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好不容易有人给我写了一封,所以就过来找找。
作者有话要说:
陶文昌:我又回来了!屈南你个死绿茶!
屈南:本文没有骨科!说骨科的都叉出去!
陈又又
陈双的头一直没抬起来,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爱怎么怎么说,他逃避似的靠着柜门,冰冷的金属冰镇着他的体温。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自己都要退学了,只要离开这个狗屎一样的大学,自己的人生还能重新再来一年。用第二轮高三,换一个大学,换一个没人认识的环境,不亏。这辈子,都不想和什么跳高再扯上关系。
旁边的陶文昌就没那么淡定了,倒不是因为陈双不是铁直。这年头,和他信誓旦旦说自己铁直的人,没有一个是直的,以各种各样的程度弯了。无论是被别人掰弯,还是自己把自己掰弯,从高三到大一,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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