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冰冷的眼神,也被手中的红花渲染成温暖的色调。
盛开的白玉兰,已经有些开到残了。
莫清歌怔忡地仰望,早春的花只开一霎,短暂一如可以尽情得意的少年时光。
还记得他初入水月宫那日,宫主最得力的手下乌羽姑娘,拿他们打趣,要他们去街上买一份能哄宫主开心的礼。但宫主是何等人物,寻常物件又怎会入得了这清傲女子的眼。
想来想去,只得买来一卷白纸。
乌羽逗他说,难不成是买字画被人诓了,拿错了空白画轴?
他却说,宫主白璧无瑕。如同这空白画纸,除非宫主本人,又有谁能为她添加颜色。
宫主微笑说这莫侍卫好生会讲话。
却不知道,那是他真心所想。原不是讨好的话语
他本是名门弟子,本不该来被南宋武林指为邪教的水月宫做事。况且在金国境内,水月宫又成护国圣教,每次招人都不乏境内高手竞相投靠。
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也还算是殷丰。他性情纯良,师父说他不适合闯荡江湖,回家做商为工也算乱世中的一种福分。却不知晓,他这一去,竟不是回家,而是来了水月宫。
他没有入朝为仕的野心
也不是贪财慕势的人物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那掌控半壁武林的水月宫主,就已是他心中一则绰约的梦境。
凭着平日加倍的勤奋,他虽不是绝世高手,却也并不弱于旁人。从数人之中脱颖而出,取得可以留驻在她身畔的权利。
即使抛舍了太多的东西。
即使这一切她毫不知情。
即使那一天,见她清华慵懒谈笑杀人。
也还是丝毫未曾动摇他心底一份痴着的执念
玉兰花无声飘坠,白如梨瓣,皎如月色。这不败只落的花,一如莫清歌无人可诉的衷情。
从花开到花残,从欣喜到惆怅。也并没有经历多少时间。
一切只因为那个男子的突然到来,苇八。
莫清歌怅惘地笑了,带着一点无边的凄苦。
再抬头,已勉强自己换上平静的神情。
宫主曾说,不要喜忧于色。
他默默地记住,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变成宫主喜欢的样子。希望这不要也只是一种奢求。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莫清歌才刚凝聚的眸光,霎时重归黯淡。
比他更符合宫主喜好的男子推门而出。灰色衣袍,腰挂单刀。散发披在颈后系成一束。任莫清歌怎样看也看不出有任何异于常人的男子,正向他踱来。
莫清歌恍惚地看着他,忍不住与自己暗暗比较。
“我准备好了。”低沉的声音,震醒了如在梦里的他,急急地应声:“哦、宫、宫主说可以出发了。叫你到车上去等她。”
这样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莫清歌难过地想:听乌羽说,这个苇八送过宫主一朵红花。而宫主因此特别垂青于他,先是连跳数级地提拔他成为一人之下的大总管。又赐他专属别院锦衣华带。原本还要送他可谓镇宫三宝之一的紫玉刀,却被这人不知好歹地谢绝了。
想到此处,莫清歌毕竟少年心性实在按捺不住。
“苇总管”
前面的男子身形微顿。
“什么事?”
“听说”莫清歌踌躇开口“宫主日前送您紫玉宝刀”
“是。”
“听说您把这刀又退了回去?”
“是。”
“为什么?”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莫清歌蓦然心头火起“你知道那柄刀的来历吗?还有”
“我只需要一把刀。”
苇八简洁地截断他的话,信手拍了拍腰。
莫清歌咬牙道:“但是这把平庸的刀又怎么能与宫主送的刀相提并举!”
前面的冷厉男子,闻言不怒不恼,嘴角竟然泛起一丝微微的笑。
“你会觉得紫玉刀有价值是因为它是宫主的。物品本来没有高低贵贱,是因为有了背后的意义才有了特殊的价值。”
被说中心事,莫清歌窘急交迫,却又见苇八再次拍了拍腰上的单刀。
“对我而言,”那个男子转过头来,目光宁静,深邃幽远“我这一把更有价值。”
一瓣荏苒的花吹落鼻尖。
莫清歌乍然惊醒似的拔腿,前方的男子却早已领先走出好远了。
就像一卷无瑕白纸比不上一朵娇艳的红花。
或许更醒目的存在,才是易被铭记心头的赢家。
大金皇帝完颜雍本身已是一则传奇。
他背后的故事更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他是金朝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孙,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深谙韬光养晦之道。两度易朝改主,数次血雨腥风,均没有淋到他半滴。而正是这个看似温文明礼的男子,暗中笼络江湖人物为他效命。在前朝废帝完颜亮攻宋之际,趁机夺得天子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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