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地活过每一天,他已经没有报复听栖和相允凝的能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在被赶下山的第三日,他身无分文,饥寒交迫,迎面被马车撞翻在地,手腕处的平安红绳断了开来,索性碎金吊坠尚还完整。
那是小栖为他求的平安手绳。
顾息当时愣了很久很久,有些恍惚而匪夷所思。是小栖替他求的平安手绳,最后替他挡了一死的意思么?
真稀奇啊。
他当时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大怒地砸掉了碎金吊坠,又在盯着碎屑发呆半晌后发疯般把摔得四分五裂的吊坠一块块找回来,攥在手心里,攥到鲜血淋漓,然后痛哭出声。
他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他无疑是恨听栖的。没有听栖,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忍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可他夜半高烧神智不清之际,却还是会想起曾经和小猫依偎在一起取暖睡觉的日子。他们相依为命,互相只有彼此,单调无趣的黑夜被小猫轻轻松松地填满洒上阳光,那些日子是真实发生过的,靠在身边的暖融融体温鲜活得不似幻觉。
他会唯恐不乱地嘲笑小栖曾经被自己狠狠伤过,也会在每一次想起动手那一天,小栖空白茫然的眼神呼吸一顿。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复杂这么矛盾,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大概出现了什么问题,记忆中的小栖出现在他眼前的次数越来越多,有神情淡漠反问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根葱吧的小栖,有满心满眼都亮晶晶黏在自己身边的小栖,有碰见稀奇事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他的小栖。
他恨他。他爱他。不知何种多一点。
意识难得清醒的那一瞬,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猫身影。
他被人抓到了凌霄宗里面,他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小橘猫浑身毛发柔软干净,显然被人精心养得很好,他身边还站着一只花色相似的橘色大猫,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大一小两只复刻出来的猫咪。
小橘猫看起来很是开心,连毛茸茸的长尾巴都得意洋洋地翘了起来,整只猫黏着身旁的橘色大猫走,偶尔还抬起上半身,嗷呜一口咬在大猫的猫耳上。
大猫无奈又纵容,恐吓似的轻咬一口小猫的脖颈,把小猫咬安分后,这才低下头给小猫舔顺玩乱的毛。
他听见小栖说,这是他的兄长,亲的。
其实不用说,旁人也能一眼看出来的。
他听见自己曾经的同修们围着小猫笑,恭喜他找回了自己的至亲。
周遭人流来来往往,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来途归路,只有他,彻彻底底失去了一切。
流浪汉不知吊了多久的那口气,终于呼地散了。
他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眼睛盯着小橘猫的方向,不肯挪开半分。
意识消散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相允凝淡漠的嗓音: 你才是那个离开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替代品。
他不会因为一朝被骗而彻底封闭自己,他仍然赤忱,他仍然纯真。
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赚了
小橘猫领着自家兄长逛了一圈凌霄宗,宴席便差不多能开场了。
宴席分了两边,一边是人族,一边是猫咪,凌霄宗里养的猫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百来只,因而制作了特殊的猫饭,供小猫们一起享用。
听栖现在化形了,可以坐猫咪那桌,也能坐人族那桌,随便挑随便选,但他想黏着相允凝,因而缩在相允凝的席位上等了许久。
听吟见相允凝离开许久还未回来,便化作人形等在了小橘猫身旁,就着方才路过捡的石头和小猫玩起了猜猜乐。
猜中了就给小猫剥一条虾,猜错了就要被弹一次猫脑袋。
猫很喜欢凌霄宗的白灼虾,个头又大又肥,鲜甜嫩弹,酱料调的也超棒。
但猫最讨厌的就是脏爪的步骤。
富贵险中求,小橘猫决定放手一搏。
凌霄宗的宴席上没有什么严厉的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趁着分批上菜的功夫,旁边一堆的弟子都围过来看热闹。
小猫乖巧地蹲在听吟面前,尾巴蜷在爪爪前,跃跃欲试地勾了勾尾巴尖。
他今天势必要靠自己的努力赢到一顿虾!
听吟抬眼看见小猫兴奋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从桌下挪出来了两只手,握成拳头状倒扣在小猫面前,道: 选。
小猫毫不犹豫,抬爪啪地一声拍在了左边。
左边的手摊开来,空空如也。
听吟轻哼着用空的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小猫的脑袋。
小猫嗷呜一声捂住猫脑袋,不疼,但是很不服气: 再来。
刚开始选十次弹七次,小猫被弹得开始原地自闭,毛茸茸的尖耳都耷拉了下来,他的手气实在不好,一半的概率都能玩成这幅模样,猫真的要闹了。
小猫原地趴下,伸爪抱住听吟的手,咪呜着蹭了几下,小声撒娇道: 兄长兄长兄长兄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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