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从方渡燃自己的嘴里听到“放出来”这种话,郁月城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他眼里方渡燃从来都不是什么异类。
他只是生病了。
这种习以为常,他不知道方渡燃是花了多少的时间,经历过多少的折磨,才把自己也放在一个实验品的位置上。
“这不是评级的问题。”
方渡燃说:“你对我太纵容了。郁月城,你是个alpha,能让我碰你的腺体,我觉得已经超过alpha这条线了。我跟你不一样,你有思想,你没失控,你是评级s的alpha,可我能变成什么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会对我有所保留,但是我不会。我是没有人性的。”
方渡燃拖动脚上沉重的镣铐,弄出响来给郁月城听:“你看不到吗?郁叔也是alpha,他评级应该也不低,这里面不止他一个alpha,还有完善的安保,可他还把我锁起来,你不明白吗?”
“你不要强调你和我不一样。”郁月城说。
“我和你,本来就不一样。”方渡燃说:“我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都能认识到,你为什么不能?你看清楚,我就是会伤害你的,你以后再这种时候就离我远点。”
郁月城不愿接受方渡燃对自己这种定位,即便理论上就是这样,数据分析和一叠叠的实验单据白纸黑字,写着他体内提供生存生长最关键的因素——信息素,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基因被篡改,整个发育期偏离轨道,从生物学上说,郁闻礼说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没有错。
但这些都不是可以把方渡燃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来看的原因。
至少他自己做不到。
他也不希望方渡燃会这样想。
哪怕他以前被异化,面对方正海是这样,郁月城也不想今后他还会这样。
“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时失控,过了就好了。”郁月城坚持道:“我现在就没事就说明没问题。”
“没事个屁!”
方渡燃简直听不下去,第一次对大白猫这么冲。
他们吵架的时候,他都没对郁月城凶过。
越想越气,看见郁月城哪哪都是伤更气,拿所有的力气抬起郁月城的下颚,把大白猫遍布伤痕的脖颈扬起来。
对着他道:“这叫没事?我再偏一点,咬到你的大动脉怎么办?”
他拿另外一只手的手指颤颤巍巍却坚定地按住郁月城的后颈,揪住腺体外部的皮肤:“这边的两个洞怎么说?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咬穿腺体你想跟我一样?一样把腺体废了?”
猛地松开手大白猫的脑袋垂下来,方渡燃也没放过,手指发抖印在自己掐出来的指痕上面,虚虚一握,掌心贴住郁月城的命脉。
“我能活活弄死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嘶哑破落的嗓子对着大白猫的脸发狠。
郁月城把他的手拉下来,拢在自己手心里,面对方渡燃锐利的目光垂下眼睑。
“······我知道。”
他肯定道:“你很强。”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方渡燃卯起所有精力想把大白猫的思想摆正。
郁月城摇摇头,重新把方渡燃的手腕拉回来,低下头用脸颊贴上绷带的地方,很轻很轻。
“我给你解开,你开心很多。”他说:“情绪也稳定下来。比起之前要好。”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经事,不是玻璃做的。”方渡燃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大白猫的动作很温柔。
很小心地在贴他的伤口,他都感觉不到力度。
是怕弄疼他,他知道。
“受伤不分是不是玻璃做的,会疼就是会疼。”郁月城说。
方渡燃想到了,听到对方说出来有些好笑,这点伤什么都不是,都排不上号。
可是方渡燃不能笑,肺部的呼吸都像在喉咙在吞刀子,想笑的气息也上不来。
带着一身伤的alpha却像是真的在对待一件珍宝,不去看自己碎掉一地的伤口,而是去擦拭另外一件完好的瓷器。
大白猫还在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蹭他,方渡燃生气都失去了底气。
“为什么不反抗。”方渡燃说:“你可以跑,你能打过我。”
郁月城:“不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方渡燃脑子里隐隐约约冒出来一点印象,不是具体在这个房间发生过什么,而是一种感觉。
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记不得失控的时候会做什么,那股恐惧、绝望、血腥到麻木他不会忘,这一次却没有。
怀里特别踏实,不会无休止地坠下去。
这里除了郁月城,没有别人了。
只有大白猫的怀抱。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失控之后,不害怕。
回想起来也不害怕。
“你刚刚碰我······”
郁月城看他若有所思,没有反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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