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惊讶:“归一绳”
归一绳,操纵者可以转移自身的感觉到另一人身上,这个感觉,包括死亡。
“归一绳?”墨行舟品味一番,道:“好名字。”
“洛洲樊家的宝物,怎么会在你这里?”
墨行舟挑眉,一字一顿道:“不、告、诉、你。”
当然是从积分商城里兑换出来的,怎么能告诉你呢?
荆澈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攥,那力道快要把手心掐出血来,“你将他们灭门了?!”
桌子被撞的哐当响,他声音骤然增大,一把揪住墨行舟的衣领,猩红的眼睛盯着他。
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就像一只失了幼崽的野生动物,在猎人的枪下不管不顾地发狂。
可惜这里没有猎人。
“没有。”墨行舟收起了平时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神色少见的正经,荆澈也不知到自己是怎么的,竟然就因为他空口白牙两个字就逐渐冷静下来,那感觉活像是在头上噌噌噌燃了三把火,又噗一声全给灭了。
墨行舟向下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你再不放开我……”
月影下,似有密密麻麻的黑影极速爬行。
两人的脸因为刚才的冲突而离得极近,说话时温热的鼻息都喷薄在对方脸上。
“外面的那群怪物可就要进来了。”
黑潮
黑潮。
数不清的软体怪物向镇长家的方向蠕动过来,它们伸缩着粗软的触手,在道路上爬行,沿着墙壁攀岩游荡,像从四面八方涌来黑色潮水。
小镇好像陷入一场沉沉大梦之中,清醒的只有外来人。
屋顶上,一人长身立于月下,身负一柄银白长剑,那剑身好似覆着一层寒霜,流光暗涌。
荆澈剑未出鞘,冰冷的眸扫过愈来愈近的黑潮,没有丝毫怯意。
“镇长在试探我们。”
“是,”墨行舟优哉游哉地支着下巴,趴在窗沿上笑看他,“不就跟你一样么?”
手腕上的那根细细的红线圈忽然存在感变得十分强烈,荆澈噎了一下,不打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道:“他们都是人。”
言下之意是,他不想杀。
墨行舟认同地点点头,然后惋惜地说:“如果是在白天。”
魔头的表情纯真无害极了,好像是真的在为他们惋惜一样,荆澈却从惋惜中听出了残忍无情。
他与他四目相接,分明从那双怜惜的眼睛里看见了审判的意味。
一股寒意沿脊背蹿上颅顶,迷雾团团的内心在此刻豁然开朗。
墨行舟的种种行为看着都与之前判若两人,但他因为起疑去试探墨行舟的底线,又怎知墨行舟不是在试探他?
不,不是试探,是考核。
荆澈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五年前,想起他第一次去到魔域,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十七岁一统魔族的少年天才。
那时是魔族统一后的第五年,仙门大动荡,不少被驱逐的修者逃到西极洲,想要寻求魔尊庇佑。
魔尊向来只要最好的。
刺眼的夕阳扎进眼睛里,荆澈跪撑着,斗兽场上满是鲜血断肢,敛华剑染透了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于精疲力尽中抬起头,他看见高处的主位上已经空了。
极具压迫感的力量来到了身侧,踩住脆弱的脖颈。
说话声轻蔑不屑,带着来自地狱的死气,“区区蝼蚁,也妄想当本尊的弟子?”
那位音修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惨叫,魔头却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力度巧妙地慢慢碾着那细长的颈,直到他连声音也死去。
“无趣。”
咯吱一声,音修的头从身体分离,血珠喷涌,洒了荆澈满脸,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曾听过这位音修的声音,在很小的时候,在洛洲,歌声清雅悠扬,和着铮铮琴音,飘荡过仲春时节的满树飞花间。
“你呢?”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响起,荆澈余光里多了一角红袍,不知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还是他眼睛里的血。
剑被踢到手边。
“再敢手下留情,他就是你的下场。”
荆澈收回视线,眼神冰冷,望向蔓延的黑潮,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使力,握紧了剑柄,脚尖轻点,矫健的身体也如一柄利剑飞出,转眼间钻入那片黑潮之中。
墨行舟,墨行舟。
你到底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现在,他依旧囚困着他,又防备着他,叫他既做不成仙,也当不了魔。
荆澈的身形迅疾而漂亮,剑招刚烈,如风如电,像一道白色闪电划破漆黑夜空。
触手上有吸盘,分泌着粘液,如果不是惧怕敛华剑上的至纯灵力,怕是连剑都要被埋了。
敛华剑速度很快,可是这恶心巴拉的玩意实在太多了,劈开一只能分裂成俩,砍断了触手,触手又长出一个新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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