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些农户,舒鲤不敢相信他们也有胆子做出杀人之事。
柳姨许是真的惊着了,一路上被舒鲤搀扶着进入洞穴中休息,连舒鲤怎么发现这个洞穴都没有询问,只坐在地上不住地捋着心口。
舒鲤坐在池边,池中依旧只有那么几尾瘦小的锦鲤游曳,显得分外安宁,舒鲤一身狼狈,沾染了枯叶和泥土,随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掬了一捧清水洗了脸,整个人软倒在地,犹如死鱼一般不断张口呼吸,整个人已经精疲力尽。
燃烧的火焰几近点燃了半边苍穹,村落里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纷纷惊呼一声开始帮忙灭火。
“快去叫村长!”
“里头有人吗?!多叫些人来帮忙!快!”
“这么大的火,里头人不会烧死了吧。”
村民们望着那间被大火吞噬的木屋,忍不住唏嘘感慨,忽地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紧接着便分作两旁,让开一条道来。
林山匆匆披了件外衫,容色狼狈地望着眼前已经被烧成骨架的木屋,目光骤然巨震,想都不想掉头就跑。
村民不解其意,眼见大火难以扑灭,里头又迟迟没有人声,就算有人困在里头多半也已经不成了,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随后其余人等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眼前的木屋再难支撑,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轰然倒塌,瞬时火花四溅。
“走吧,明天等着村长来处理。”一个高瘦的汉子率先开口道。
村民们惋惜有之、可怜有之,但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感叹几句后便各自归家去了,徒留一座在火海之中苟延残喘的木屋。
另一边,洞穴中。
舒鲤脱下外衣用水打湿披在身上,覆盖住那片被灼伤的皮肤,想以此寒意来驱散背部的灼烧痛感。
“我来帮你。”柳姨动作轻柔地将湿衣掀开,指尖抵着衣衫轻轻擦过舒鲤背部伤口,话语中饱含劫后余生的庆慰,“万幸只是红了,可能过几天会起水泡,倒不是很严重。”
舒鲤痛地龇牙咧嘴一阵阵倒抽冷气,但没敢喊出声,他能感觉到柳姨为他清理伤口的手抖得如同秋叶,而他亦能感同身受柳姨此时的心情。
但楚琮不在,自己也要能撑住场子。
舒鲤出言安慰道:“我没什么大事,柳姨你呢?没受伤吧?”
柳姨没回话,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舒鲤有些不安,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忽地传出低低的抽噎声。
舒鲤当即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背部的伤口,紧忙将柳姨扶到墙角好生坐着休息。
“房子没了……该怎么办……”柳姨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落在那焦黑朽败的小楼上。
小楼只余下残躯朽木,透露出阴森腐败的气味,昭示着当初那一场火的惨烈与纵火之人内心的决绝。
舒鲤的心头沉甸甸的,一阵发紧,想要安慰柳姨却连口都开不了,只能沉默。
日子本该越来越好的,就像他娘对他说的那般,然而今夜这一场火,所有的都化为了灰烬。
莫大的无力感瞬间袭来,他还是太过弱小了,如果楚琮在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
舒鲤忽然有些想念楚琮,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地需要他。
如果楚琮在,他一定可以将那两个贼人抓住,房子也不会被烧掉,他们可以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个好年……
如果楚琮回来了,看到一片废墟的房屋,会不会担心他?自己还救了柳姨,楚琮该感到高兴吧……
舒鲤坐在角落,意识逐渐模糊,嘴唇开合间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意识,只是重复地喊着楚琮的名字。
仿佛只要嘴边反复念着这两个字就能抚慰到自己一般。
湿冷的衣服裹在身上,秋冬里的寒意更甚,舒鲤面色白如薄纸,整个人缩成一团,他已经感觉不到背上的痛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失温下舒鲤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疲累,只想合上眼一觉睡过去……
山脚下,焦黑的废墟旁。
马蹄达达由远及近,一道黑影掠过惊起林鸦数只,待至近前,楚琮一拉缰绳,马匹顿时被猛地向后扯去,猛地扬起前蹄。
“咴——”马匹一声嘶鸣,马嚼子几乎勒出血沫来,紧接着马蹄狠狠落下,瞬间尘土飞扬。
楚琮喘着粗气翻身下马,俊逸的脸上布满寒霜,如同夜枭般阴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可怖气息。
楚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废墟前,大火仍旧在吞食着这座木屋的残骸,火光映红了他半边面容,漆黑的瞳孔中宛若冰霜般死寂。
昔日的木屋,如今付之一炬。
楚琮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不住地喘着粗气,眸光晦暗不明,似是怒极,却又藏着深切而又令人心颤的悲痛。
下一瞬,楚琮身形一动,决绝地冲向火海。
热浪翻涌着袭来,如同一个巨兽猛地向他裹去,几乎要将他生生扯入那火浪翻涌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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