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静谧,几乎落针可闻。
日间太阳正好,和煦的日光穿透窗棂撒入室内,本该是宁静祥和之景,舒鲤与柳姨二人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马上要过年了,他们却连家都没了。
舒鲤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放火的那些人……楚大哥已经解决好了。”
柳姨沉默稍许,轻轻应声,语气满是疲惫,“你们决定就好。”
舒鲤本想告诉柳姨陈家铺子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几次琢磨盘算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这件事情还是暂时先不说了吧。
舒鲤又闲着找了几个话题与柳姨交谈,直至柳姨再度困倦入眠,舒鲤才悄然离开。
这一回,他走进了楚琮的房间。
楚琮正好醒来,坐在床边穿衣,舒鲤进来时楚琮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舒鲤开口发问。
“房子没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楚琮站起身,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健壮高大的身躯如同小山似地矗立在舒鲤身前,楚琮手脚修长,肌肉结实匀称,舒鲤一直都很羡慕这种身材。
初见时他就觉得楚琮十分高大,带着骇人的气息与威压,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这股子迫人的气场却转变成如今这般令他无比依赖与安心的情愫。
就好像楚琮是他的哥哥一般,舒鲤从心底里就觉得楚琮不会伤害他。
当然这股子念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只好似是某一天醒来,忽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重新买一个房子。”楚琮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舒鲤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不见有多少喜色,眉目间依旧有化不开的浓愁,“买屋子需要钱,咱们哪儿有这么多钱?本来萧关是给了的,但是都在房子里,如今恐怕也找不到了。”
楚琮喝完一杯茶,复又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朝桌上一丢。
舒鲤打开袋子,看清楚后霎时间两眼发直,随后猛地一下扎紧了口袋,小心翼翼道:“这么多钱……是他们的吗?”
楚琮不置可否,将布袋拿过,从中取出一沓银票,也不清点就这么随手取了四五张,随后对舒鲤道:“剩下的,你拿一部分去海会寺立长生牌位,其余的都添作香油钱。”
这一下打了舒鲤个措手不及,这么多银两!舒鲤不看都知道这些银票若是全兑了恐怕百两都够了!然而楚琮却压根没想着全吞了。
仿佛是看出舒鲤眼中的不可思议,楚琮一向淡然的表情首次有了裂痕,恼道:“看什么?这种脏钱你也想花?那你大可拿去!”
舒鲤忙摇头,“不不不……我是在想,长生牌你要做几个?”
“我娘一个。”楚琮思索片刻,搭在桌面上的指尖轻点,指向舒鲤说道:“你要是有想立的也可以立一个,比如你娘的,你自己也可以立一个。”
舒鲤掰着指头算了算,≈ot;我娘得立往生牌了,那就是我、柳姨和你,那就是4个。≈ot;
楚琮眸光一凝,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喉结滚动下薄唇微启,“不用给我立。3个足矣。”
舒鲤不太赞同,“为什么?虽然只是图个好意头,但不知道这长生牌越往后越难立,以往在京都,我娘想给我求一个位置都要等好久,直到她走了都没等到。”
“我杀了太多人,不用立。”楚琮打断了舒鲤的话,“再者,海会寺住持知晓我的身份,他亦不会给我立的。”
舒鲤哑言不答,楚琮也不再多纠缠此事,将抽出的银票放好,剩下的重新塞回布袋里,递给舒鲤。
舒鲤接过布袋,忽地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直地看入楚琮一双深沉若潭的眼中,语调柔和却不容置喙。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求到长生牌位的。”
舒鲤轻柔的话语却似一记重锤,猛地敲入楚琮那荒芜破败的心境,明明时值深冬,楚琮却仿若听见冰裂的声音,春水焕发万千生机,破开层层冰面,丝丝缕缕地融入他的心房。
楚琮内心有所触动,面上却是不显。
舒鲤扬着满脸笑意望向楚琮,等着他夸赞自己,谁料楚琮半晌只是嗤笑一声,眸子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促狭之意,直言了当道:“你还是先把你们三个的立好再说吧。”
言罢,楚琮没了交谈的意思,挥挥手准备出门去了。
“你要去哪里?”舒鲤捧着钱袋有些手足无措,“你要出门吗?那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干脆直接去寺庙里办好。”
“我要出去请大夫,先给我娘看病。”楚琮回道,“寺庙的事不急,我们至多要在这里住上七天,屋子还需要再找。”
舒鲤听他这么说才将将放下心来,目送着楚琮离开,自己则掂了掂钱袋,准备去海会寺一趟。
临近年关,街道上人流如潮水般络绎不绝,熙熙攘着十分热闹,舒鲤边走边瞧过足了瘾,不过手中揣着的钱袋子却分文未动,大多只是看个新鲜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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