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绵闻声踏入了汪华办公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小春的手上正拿着两个棒针,飞快地挥舞着,棒针在她手上好像自己的手指,没有一点儿磕绊,她动作灵活得像是浸淫针织技术二十年的老师傅,手里的毛线条肉眼可见地飞快变长。
汪华对着木绵有些惊喜地说:“这个妮儿不错!有天赋,什么针法都是一教就会,培养培养能靠这门手艺吃饭。”
木绵也惊讶了,她凑过去看了小春手上打出来的这个东西,还别说,确实不错,这个长条应该是毛线小包的背带,中间的针法和两边的不同,小春打得结合自然,疏密相当。
一边的雷茗则是有些激动地问:“小春能靠这个吃饭?”
汪华耐心地解释:“是啊,我……我有个亲戚在网上开了家网店,就卖这种手工织物,挺挣钱的,东西不够卖还要雇人来加工。”
听到这里,木绵立刻问:“那她能到你亲戚那里工作吗?”
汪华:“这手艺培养培养没问题,熟练了自己开个网店也行。”
听见这话,木绵和雷茗相视一眼。
小春以后的路找到了。
到了这里,木绵压在心里的石头悄悄地落了下来,压力骤减。
站在特备局的门前,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她忽然明白一件事情。
马猴烧酒不是好当的,如果说她曾经的工作是把工作压在肩膀上,那么现在,她就是把其他人的人生压在自己肩膀上,做成一件事情获得的成就感很浓,但承担的压力也很重。
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木绵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李斐的声音:“叹什么气。”
木绵没有回头看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说:“有点累。”
她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查查资料跑跑腿而已,其实雷茗的前途都是她自己谋的,我只是帮着她解决了学费问题而已,账还走的是局里的特殊经费。小春的未来也是她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而媛媛姐,她能有今天,其实真正帮到她的也只是特备局前辈们早就制定好的收编预案而已。”
木绵回头看李斐:“其实我也没做到太多事情,但是,好像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是今天思考了太多问题,所以有些转不动了。”
李斐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思索的成分,并且也出现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憋得木绵有点难受。
木绵:“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斐表情正经地说:“你刚才说的话,说明你有一点自恋倾向。”
木绵:“???”
这人怎么一张嘴就放屁呢?
能不能情商高点啊,就这么直接说出这种话?这个憨批真的喜欢她?
木绵忿忿不平地说:“我怎么就自恋了?”
李斐可能不觉得木绵是在反驳他,只认为木绵真的在求知,很认真地回答:“我看的书里说,如果一个人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会改变世界,那就是自恋。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过度相信自己的能力最可能导致的后果就是面对失败的时候过度消沉,认为自己配不上一切。”
李斐犹如背书一般的解答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木绵觉得自己好像被戳到了。
她并不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自恋,而是突然觉得,她刚刚的问题和李斐的回答,这一切好像指向了那一年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
她站在特备局二楼的走廊前,看着李斐的脸,第一次非常认真地回顾那段时光。
“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其实分手的引子只是一次普通的面试失败。
那是大四上学期, 秋招的时候,木绵靠着自己过去的作品投了几家专做漫画的杂志社,想要当编辑, 很可惜, 或许因为她的专业背景不符合别人需求,也可能因为她的实力不济,在十一月末, 秋招季基本结束的时候, 面试又一次失败。
转专业当漫画编辑这个念头背离了家里给她安排的道路, 爸妈是完全的不支持, 得知她面试失败的消息, 一点儿也不难过, 他们高高兴兴地说“这次就死心了吧”。
挂掉妈妈打来的电话后,她很沮丧,也很怀疑自己,难道她的能力只够自己做一个业余爱好者, 靠它挣口饭吃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 她问了李斐这个问题。
她当然不是期望李斐给她什么完全客观的答案, 只是希望他安慰自己两句而已。或者她也能接受他的不含感情的评价, 只要他最后再加两句安慰的话, 比如以后还有机会, 比如虽然这方面她不行,但还有别的长处, 未来还是光明的。
但李斐的回答是, 他一开始就觉得她的职业规划是有点问题的,她的专业和漫画完全无关,如果想做漫画家, 高中或者更早就应该开始学美术。而且,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说了想做漫画家,却要折中当编辑,这和她继续当会计的区别在哪里?
其实他说的时候并没有用一种批判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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