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把纸巾盒递回去:没空。
季鸣锐接过:有工作?
【能有什么工作啊,戏也没见他拍几部,百度百科都查无此人。我就弄不明白了,当初高考那么高的分数,什么学校上不了,非去电影学院干什么要是真的喜欢也就算了,也没看出来这位大爷有多喜欢表演。】
这一直是季鸣锐人生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他觉得池青干什么其他任何事情都能成,高考分数高得咋舌但是他偏偏选择在演艺圈里缓缓下沉,扑得连个水花都没有,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池青听到季鸣锐内心的疑问,但他没有办法回应。
季鸣锐不是坐在长椅上写作业的小女孩,能够凭借年幼和天真相信世界上有读心术。
嗒
雨滴砸在车窗上,前面那辆车的红色尾灯直直照过来,再被成片的雨滴晕散,眼前的视野变得迷茫起来。
你很抗拒触碰。
你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感知情绪。
你很难感到怜悯、恐惧、喜悦或是悲伤。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唯一能给你的建议,是希望你多去感知情绪。哪怕是学习着扮演也好。你现在高中是吧,如果学习之余有另外的时间,可以适当接触一些表演类课程。
那是池青找的第一位心理医生,是位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其实早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但是仍然记得他那南方口音极重的声音。
季鸣锐问完话迟迟等不到回答,他伸出手在池青面前晃了下:喂,想什么呢。
池青:想你刚才是不是在编排我。
我是那种人吗,季鸣锐心虚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所以你明天要去干什么?
池青回过神,盯着眼前来回晃荡的雨刷说:明天得去趟医院。
季鸣锐:生病了?
池青嗯了一声:去治洁癖。
季鸣锐:?
他头一回听说,洁癖还能治?
季鸣锐:现在医学真是发达啊就是不知道像你这种程度还有得救吗。
次日,接连下足两日的暴雨总算停了,只剩下道路还湿着,初冬的天气微微透出一股凉意,长街尽头,一家私人心理诊所早早开门营业。这所诊所收费高昂,从外观上看,很对得起它一次咨询数千元钱的价格。
过于高档的装修让整个大厅看起来有些冰冷,即使待客区域摆了几个憨态可掬的玩偶,也没有改变那一点冰冷的本质。
池青是第一次来这家诊所。
他换过好几位心理医生,上一位在任一年多,最后一次咨询治疗结束,无奈地对他说:池先生,我可能帮不了您,要不您再看看其他诊所吧,可能其他医生对你会更有帮助。
一年多了,我完全找不到你的病因。医生苦笑,甚至你我都谈不上熟络,你看,你至今都还戴着手套坐在我面前,一次都没有摘下来过。你并不信任我。
您好,新诊所前台说话时带着机械化的微笑,在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这份微笑才变得真心实意起来: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今天没下雨,池青干脆没穿外套,只身着一件略显单薄的黑色毛衣,只是他漠然的态度以及毫无起伏的声音让前台有点笑不下去:十点,吴医生。
前台在电脑上检索过后说:池青池先生是吗?请您去待客区稍等一会儿,吴医生还在进行咨询,等咨询结束我们会通知您。
待客区除了猫以外,还坐着两个女人。一位大概是陪着另一位来的,一位在哭,另一位则在不断安慰对方:你别太难过了,你看这猫,多可爱
那只窝在她们沙发上的猫仿佛能听得懂话似的,主动把小肉垫搭在抽泣的女人手上,很轻地喵了一声。
女人渐渐停止抽泣,她伸出手,在猫的脑袋上轻柔地摸了一把。
待客区除了她们两人坐的长沙发以外,就只剩下对面还有一张空位,空位上趴着另一只猫。
女人的抽泣声堪堪落下,却见刚走进待客区的男人在那张空位前停下脚步,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沙发上霸占着空位的那一只猫拎了起来,那猫瞬间腾空,四只脚扑腾起来,炸毛般地叫了一声:喵?!
同样是猫,两边两只猫的待遇截然不同。
池青拎着猫像拎个无生命的物体,问一旁的工作人员:这东西能收走吗。
诊所工作人员正在帮他倒水:啊,您好,这猫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诊所养猫是很有讲究的,这种毛茸茸又可爱的小动物很容易缓解人的情绪,起到一定的治愈作用,有助于心理康复。
池青松开手,猫径直落在工作人员怀里:用不着,碍事。
工作人员:
边上的人:
被嫌弃的猫本猫:
工作人员抱着怀里那只软乎乎的猫,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不喜欢猫的人,只能告诉自己:他们这是心理诊所,来这的人多多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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