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还会被治愈吗?她会感受到更多的情绪吗?
艾丝黛拉不明白,他作为至高无上的神,为什么能容忍那些脆弱的情绪影响他的理智与判断。她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都不想体会那种感觉,他却仿佛甘之如饴。
这时,他侧过头,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眼。
她迅速移开了目光。
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造物主和受造物?主人和奴仆?情人?
她眉头微蹙,不自觉缠绕起自己的鬈发。出门之前,她又洗了一次澡,仍是他为她梳理鬈发,涂抹可可果油。只要她用手指勾缠起鬈发,就能闻到那浓烈的、刀锋般危险的香气,以及想到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头发,按压在她头皮上的感觉。
那个愚蠢的教士想给西西娜定罪,正在赞颂神的容光,反复强调神是不容玷污,不容亵渎的。
但他们不容亵渎的神,却在耐心地引导她认识七情六欲,甚至半跪在她的面前,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取悦她,只为了让她意识到,她学会了共情。
也许是火刑法庭的氛围过于阴冷,让她想到了一个新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共犯。
她想要亵渎他,他自愿被她亵渎。
他们共同玷污了这些人心中圣洁禁欲的神像。
是当之无愧的共犯。
与此同时,那个愚蠢的教士突然把矛头转向了她:“尊敬的阿摩司殿下,这个案子本不该污染您的视听,但事关至高神殿唯一的神女,我必须要诚实地告诉您我的推断。我怀疑,艾丝黛拉和西西娜都是女巫。那天我们看见的神力,其实是女巫的障眼法。不然为什么赎罪券的弊端之前没有显现出来,她们一说就显现了出来,这必然是女巫在做法!请阿摩司殿下明断,别让这些女巫污损了赎罪券的声誉!”
话音落下,反应最大的不是艾丝黛拉,也不是台上的“阿摩司”,而是助手。
他正在陪审席上默默喝茶,假装看不懂神和艾丝黛拉的暗流涌动,听见这番话以后,直接把茶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这种狂暴的快乐将会产生狂暴的结局,正像火和火药的亲吻,就在最得意的一刹那烟消云散”和“爱是温柔的吗?它是太粗暴、太专横、太野蛮了;它像荆棘一样刺人”均出自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是神。
助手觉得,那个教士疯了。
紧接着,他也觉得自己离疯也不远了,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做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
裁判官皱眉看了他一眼:“阁下,我还以为以你的身份,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抱歉,裁判官阁下。”助手有些尴尬地答道,“……这壶茶实在是太烫了,我要是再吐慢点儿,舌头上恐怕就被烫出了一个水泡。你们请继续,请不要因为我而中断审判。”
裁判官无奈摇了摇头,转头对那个教士说道:“不是你说神女是女巫,她就是女巫。凡事要讲证据。你必须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神女和西西娜是共犯,再说,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西西娜是女巫。”
为首教士也知道自己没有证据。
但他必须给西西娜和艾丝黛拉定罪。
汩汩而下的冷汗已经把他的黑法衣打湿了。
这是背水一战。
没有证据又怎样?上法庭前,他看了不少与女巫有关的档案。四万多名女巫,大多数被定罪时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有邻里的几句指证。有的指证甚至找不到证人,只有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在乡间流传,就能以“女巫”的罪名,把那个女子送上火刑架。
为首的教士知道这种行为是邪恶的。他作为教士,不该为了金钱,而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监牢里。可艾丝黛拉要是不下地狱,下地狱的人就会变成他——神赦部的至高神使,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当然有证据,”为首教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地说道,“不知道诸位是否还记得,艾丝黛拉神女进入至高神殿的原因——法庭上,克里斯托弗神使试图刺杀她,却被一道神力直接赐死,艾丝黛拉也因此成名,得以进入至高神殿,成为唯一的神女……但问题是,谁能证明那道‘神力’,的确是神赐予的呢?”
说到这里,为首教士似乎也觉得这个推论有道理,表情愈发坚定:“我查阅了当时的档案,发现克里斯托弗神使在刺杀艾丝黛拉神女前,曾一直默念‘她是女巫,她是女巫’,还承认曾派出三拨人马去刺杀她,但都被她古怪地化险为夷了。这三拨人马的姓名,不知为什么,档案上没有记录,不过,我传信问了当时在场的教士,他们虽然已记不清那三拨人的姓名,却记得有两名女子被传上法庭,其中一个女子金色头发,容貌出色,像极了西西娜。”
“所以,我推测艾丝黛拉是女巫,”为首教士越说越自信,干脆省略了“神女”的称呼,“当时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杀害七百名少女的人,其实是她。弗莱彻司铎发现了她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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