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荼斯飘得近了些,认真打量对方。
除了小祭司瑞雅,这是她见过最瘦小的女人,可瑞雅也只是天生身材娇小,脸颊还是圆润的,眼前的女人却非常瘦削,几乎有些像在森那城见到的灾民。
看相貌,她也的确有萨努尔族的特征,只是头发很直萨努尔人通常有一头卷曲蓬乱的毛发。
洛荼斯目光移动。
而这件衣服,普通萨努尔人不会穿这种有纹饰的服装,放在以前只有与各部落首领血缘相近的人才能穿戴,而现在就是萨努尔王室了。
那天在城墙上进行祭祀仪式的哈蒙革,还有站在他身后观礼的一串王子,穿的都是这种衣服。
艾琉,她是萨努尔王室。
洛荼斯轻声提醒。
艾琉伊尔微不可见地点头,向前一步,走到女人面前。
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您就是索兰契亚的王女吗?
艾琉伊尔反问:你是萨努尔王女?
严格来说不是,萨努尔没有王女的说法。
女人大概没想到一见面就被认出身份,愣了一会儿才苦笑道:不过,我的确是哈蒙革的女儿没错我叫阿希诺。
据阿希诺所说,她来这里是想告诉王女一些情报,关于她的兄弟。
大哥我是说大王子,他获得了指挥的权力,但是后续不会再参与王位竞争,其他人都听他的话。
我听到他们说要在五天后攻打这里,就逃出来了,希望你们能获胜。
你是怎么逃跑的?
他们把哈蒙革抬到城外分吃,没有叫我,但是我可以去,就趁出城的机会跑了。
你怎么会跟着军队来索兰契亚?
哈蒙革说可以用我祭祀。
那为什么没有。
战争很顺利,他们认为有更好的祭品,就打算把我留到以后用。
你叫什么名字?
阿希诺。
问答的节奏非常快,几乎容不得思考。
艾琉伊尔思索片刻,沉声道:听起来可以相信,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说这些,你不是萨努尔人吗。
阿希诺低下头:或许是吧,但我宁愿不是。
艾琉伊尔挑眉。
我妈妈就是被哈蒙革从这边的村子里抢走的,她教我说索兰契亚的语言,也告诉我她曾经是怎么生活的,但是但是她死了。
我没有在这里生活过,虽然妈妈讲了一切,也还是觉得这里很陌生可这不重要,只要你们能打败那些人,只要这场胜利里有我出的一份力,我能付出任何代价!
最后一句话咬得极狠,几乎让人怀疑她已经咬碎了自己的牙齿,在和着血讲话。
稍作停顿,艾琉伊尔低声问:你母亲去世,是什么时候?
阿希诺:七年前。
七年前,正好是艾琉伊尔守在底格比亚城军营的那段时日。
她隔三差五率领骑兵出门迎击萨努尔,甚至主动出击,那时还松散的萨努尔各部落完全被压着打,以致于不敢再侵扰抢掠边境村庄。
不能抢掠,自然就没有足够的物资。
如果阿希诺的母亲死在七年前,或许是因为食物不足被饿死,或许是被当成了食物。
如果是这样,阿希诺母亲的死还能和王女沾点边,但艾琉伊尔没有多少感触。
她不可能因为萨努尔部落里俘虏的惨状,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侵扰边境,抓走更多俘虏。
艾琉伊尔需要思考的,是阿希诺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目前来看还算合情合理,可人的天性有时很奇怪,就好像曾经的塔尔莎贪婪害死她的父亲,霍斯特派来的人带走她,制香人将她当作试验品折磨,但塔尔莎却将仇恨集中在王女身上。
如今的阿希诺,究竟是出于自身意愿千方百计逃离族群,想要帮助索兰契亚获胜
还是被萨努尔洗脑,抱着如果索兰契亚不咄咄逼人我妈妈就不会死了类似的想法,在几个兄弟的指使下,以母方的血缘作为取信于人的标签,故意送来假消息?
艾琉伊尔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慢慢道:可是,我方暗探传回的情报,说明萨努尔依然在内乱,几个王子谁也不服谁,手下的人也摩擦渐起。
说不定不用和索兰军队打,他们自己就能先打起来。
阿希诺茫然道:这怎么可能,大王子都自愿退出竞争了,手下的人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互相争吵啊。
艾琉伊尔模棱两可地说:是吗?
接着,她把之前的问题打乱顺序问过一遍,又询问底格比亚城内的兵力分布,军备和粮草的大概情况。
阿希诺对这些问题没什么概念,但也能大致描述平时看到的场景。
这一轮问答结束后,王女心里基本有了数。
你从底格比亚逃到瑟顿,应该很累了,我先让人送你去其他地方休息,这个房间可不适合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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