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都是假的、都是自以为是的。自己先前所持有的【无畏】,竟然建立在张泽的隐忍、退却与对她沉默的保护之上。是了,当一个人立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在普世道德所容许的限度内,无法想象被千夫所指时的浑然无助与绝望。
主流之外的情感向来坎坷。
而他们的事情与性少数群体又截然不同,尽管都不在主流婚恋认知范围内,以当今的普适观点来看,后者却并不反道德,也不反伦理。而亲生兄妹相爱,是决然破坏公序良俗的——可是他们又碍着谁的利益了呢?
生出的孩子或许不健全,那么他们不生就是;没办法以正当婚姻的形式结合,那么他们不领那张塑胶混合物就是(再说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也根本用不着这些,血缘的牵绊远比证件更紧密)——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没办法像普通情侣、甚至像性少数伴侣那样出现在众人跟前、阳光底下、无法坦荡面对父亲。
她不敢想象爸爸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兢兢业业的教育工作者教育出来一对乱伦的子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她这才意识到没有静音。条件反射仓皇抬头,邻桌女生奋斗通宵,此时果然皱起眉头来看向这里。张霈惴惴握着手机下楼,铃声不依不饶且耐心地震颤着。
直到走出图书馆大门,她才轻轻舒出一口气,眼眶一热摁了接听键:“哥。”
“你在哪儿?”张泽的声音因为信号原因模模糊糊。
“在图书馆。”
她哥似乎松了口气,紧接轻轻叹口气:“霈霈,你怎么…”
“我爱你!”张霈截断他的话,徒劳地呓语般重复道:“我爱你,哥…”
张泽没有立即回应——张霈愿意把这原因归功于信号延迟。
她靠在外环式楼梯下,没有焦距地抬头看依旧灯火通明的校园。
张泽的声音一向有点飘,不适合端着架子作公众演讲,倒适合插科打诨胡吹逗哏,或者沉下来呢喃在耳边讲情话:“网上的事情不用管,现在先回去睡一觉,听着没?别犯傻。”
这几年他们聚少离多,见着面也都互相端着架子冷嘲冷讽的,现在两人互通了心意,又出了这档子事,张泽终于咸话淡话絮絮说起来:“……你要是破罐破摔,一人在国内弄得周围七嘴八舌,你说我心不心疼?现在就一学生,踏踏实实学你的,我给你奔前程——当初往国外跑就是为的这个。我当时就想,万一呢,一万里头有那么一丝可能咱俩能在一块儿,这也值了。要是成不了……总之,现在是能在人群里待最要紧,明白吗?”
张霈眼泪早就流干了,顶着酸酸的鼻子小声说:“明白了。”
两个人一时没说话,就当张霈以为他这回真生气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浸出来,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透不过的厚厚屏障,隔着指向不伦感情的沸沸人声,带着说不尽道不清的罕见柔和:“霈霈,我希望你平安,顺遂。”
张霈没说话。
张泽接着说:“再给你个机会,霈霈。我不想——”
“张泽。”张霈上次直呼他大名还是她吻他的那个雪夜。
“我不后悔。”
“我就是…”张霈眨了眨眼,一滴泪又吧嗒掉出来:“…就是突然想把一切都毁了……”她喃喃地说:“等到整个世界都毁完了塌完了,那时候还有人管咱们吗?”
张泽在那头苦笑一声:“现在你毁得了谁?你自己,大不了把我搭上,爸心脏病再一犯,仨人倒霉,顶天儿了。”
张霈被这话逗乐了,想笑一笑,却发现脸僵了。
“行了,回去休息,接下来我得闭关忙一阵子。这事处理好之后可别再犯傻,知道吗?”
电话两头都撂了,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张霈眼睛酸酸涩涩往天上看了看,天上什么都没有。
再拿起手机来却有些胆颤了,拖着昏沉的脑子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听她哥的——先睡一觉,睡醒再查这到底是谁捅出来的事儿。
她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打算再自虐式翻一翻那些帖子,走着走着却止了步子——删帖可能是张泽的手笔,突然冒出来的辟谣帖又是谁干的?
这帖子同样顺着热度高居不下,她点进去看,同样是匿名账号,措辞十分谨慎:
关于张x帖子事件的辟谣。
原帖热度太高确实有明哲保身的想法,但左思右想决定为张x说几句话。
利益相关,张x熟人,关系不错。
原帖中种种漏洞将在本帖一一指出。
(附原帖图)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x并没有亲生弟弟。据本人及其他熟人朋友所知,张x家里只有一个亲生哥哥,并且不常联系,在她父母离婚后跟随母亲那边。有一个收养的弟弟,今年还在上初中,出国同居之类实属无稽之谈。
第二,录音问题。这段录音是女生间开的玩笑,是对某本小说桥段的模仿。声音是张x不假,但内容纯属恶搞,可以理解为针对小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