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您还看出了我与丹阙施主的因果。”轩憬下意识补充了句,回过神,忙接上了沉的话,“既然如此,为何您不留下她?”
“她上一世便没有听从贫僧的劝告,枉送性命。”了沉平静道,“至于这一世,她既然爽快离去,想必也不愿听,贫僧留不了她。”
轩憬沉默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那……她今日离我而去,是否就可以得善终了?”
“帝君想听实话?”了沉却问。
这句反问给了轩憬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恰恰相反,她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了沉缓缓道,“一如那位狐狸施主,峨影山对丹阙施主而言,重要性不亚于她在您心中的地位。”
“她也会在人界灾年护山而死?!”轩憬愕然。
“不知帝君可有听闻过,更改命数如同蝴蝶振翅,牵一发而动全身。”了沉拨动佛珠,“前世的因果未尽,必定会留至来生。”
“更何况,你们二位皆是携着记忆重活一世。无需贫僧多言,帝君也已体会到变数了。”
轩憬顿时握紧了膝上平放的木棍。
“不瞒帝君,贫僧能看到的命数与因果,远不止这些,但贫僧无法告知更多。”了沉又道,“毕竟,贫僧能力有限,难以与天命抗争,纵使知道再多,也只能看着世人在泥潭苦苦挣扎罢了。”
话至此,她合上眼,从容掩住眸中的黯淡。
再访
“娘娘,人族皇后自古都是如此,即便君上不介意,可朝野会因此非议她。”
一道并不陌生的女声似是从远方传来,语气满是为难与担忧,“您若不信,下官愿带您去民间问询。绝大多数百姓……都觉得是您拖累了君上。”
丹阙没有接话,只是静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致。
皇城的宫殿,既不像峨影山那样,随处都可以是一个住处,也不像思夜城,不管街道还是房屋,排列整齐,却又留下很大的空处供人摆摊,甚至是搭台表演。
它仿佛是一座关押死囚犯牢狱,庄严的殿宇和城墙如同一道接着一道的狱门,将她以“皇后”之名,囚在了最深处。
“您若想挽回帝君的威严,还是得学一下人族皇后的礼仪。”即便未得到她的回应,女声仍在继续,“哪怕只是在人前扮演一二,也比维持现状要好啊!”
“有意义么?”丹阙平静地反问。
“自然。”女声不假思索地答,“您越贤淑沉静、安于后宫,越能为君上分忧。您有所不知,后妃在群臣面前抛头露面,只会给君上招来更多弹劾的奏折。”
“即便,我曾是‘帝师’?”丹阙冷笑。
“您现下已经是皇后了,娘娘。”女声提醒她。
丹阙这才收回目光,转向声音传来处。
那是一团模糊的人影,连她也记不起来模样和衣着的,不知何时被轩憬处理掉的一位起居女官。
“你可能忘记了。”她轻声道,“帝师也好,皇后也罢,都是你们人族给我冠上的称呼。”
“而我,从来只是妖精。”
……
从过去的梦境里醒来时,丹阙的心情十分平静。
上辈子她嫁给轩憬的那十年,发生过许多事,无论大小,如今回想起来,都让她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堂堂丹虺族,连山中大妖都要敬三分、一滴血都足以轻易杀死人的上古凶兽,竟会为了一个用甜言蜜语哄骗自己成婚的人族,甘愿用人族的规矩禁锢自己,试图将自己驯化成“人族皇后”该有的模样。
可人族又给了她什么呢?
她的善意被轻视、践踏,几乎每一个敬爱帝君的臣子与百姓,都无比痛恨她这个生而为妖的皇后。
她不信轩憬会对此一概不知,否则,那位女官、那些当面痛斥过她的臣子也不会消失。
像丢垃圾一样,丹阙用力抛开突然涌上心头的纷乱思绪,从卧榻上坐起来,燃起灵力灯,给自己倒了杯安神凉茶,慢慢喝下去。
自她与梵幽一起从深苔居回山,已经过去五日了。
像是身体也不希望她忘却这些过往一样,这五日只要她睡过去,总能梦到自己做皇后时的经历。
而这一切,源于她意识到轩憬可能也是重生之人。
说来也奇怪,这五日轩憬音信全无,她反而有点不太习惯,或者说,是不安。
不管是年少时的轩憬,还是日后的帝君,都不至于安静这么久,毕竟对她们而言,欠她的“命债”还远远没有还清。
她了解轩憬,这位口口声声说着“报恩”、自幼便被灌输仁义道德的未来帝君,绝不可能遗忘这件事。
思来想去,丹阙还是决定去深苔居一趟,亲眼确认一下情况,顺便给了沉捎去上回说好的礼物。
她本想独自去,谁知刚出门,就被过来找她的梵幽叫住。
“巧了不是,我也觉得该去看看了!”梵幽说完,还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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