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谁也不嫁,也不稀罕做什么进士夫人。”
陆夫人柳眉微蹙:“你爹不在家,别任性,听话。”
陆沅安静地垂着头,面白如纸,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
听完全程的李环倒是不这么想,陆夫人的目光有时代局限性,她活在现代的时候可没少听说过凤凰男的故事。
从古至今,故事五花八门的,更有甚者让妻子病终,自个快快乐乐继承家产,小三小四小五迎进门。
万一那什么举子将来功成名就,反过来嫌弃商户出身的糟糠妻,将那糟糠妻净身出户怎么办?
嘶,想想就作呕。
她搓搓胳膊,努力把那一阵反胃压下去。
与其在垃圾堆里捡垃圾,不如让女主独美,在高门大户会受委屈,那清高的读书人也会让她受委屈。
可是
看着陆沅伤心的样子,是之前没有的过的,明珠失去了原本的光芒,恹恹地在角落里待着。
李环总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女主应该自己做决定,没人能替陆沅本人做决定。
夜色深沉,给云姜换热茶的丫鬟抬眼看向衣衫整齐的人。
“少爷刚洗漱完怎么又换上了衣服,这么晚了是打算出门吗?”
云姜点头,转身出去:“对,等会记得给我留个门。”
“好的少爷。”
内院都落锁了,云姜想出去只能翻墙,在墙头上蹲着的老狸花猫都被那衣袂飘飘的身影吓一跳,爪子一滑就掉下了围墙。
好不容易站在了后门的路上,云姜拍着手掌看向高高的院墙。
“不行,这也太麻烦了,得想个办法出来分居。”
出门幽会都得翻墙,以前独身无所谓,婚后还跟一大帮人住在一块,为一点小事掰扯半天不说,还会限制出门,她也是不愿意的。
就算是接受这种教育长大,她也是讨厌这种繁文缛节的。
左右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那不如小人到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挨打。
特地把自己捯饬得很好看的云姜用石子敲响了陆沅的窗,终于引来了被软禁在房中的人。
原以为能看见惊喜的笑容,却看见一双哭得红肿的兔子眼,还眼眸带泪,好不可怜。
第一眼就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瘦了好多,脸上的血色都消减了很多,穿着寝衣披着外袍都觉得这人像朵飘摇的蒲公英。
陆沅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云姜?你怎么来了?你进的来?”
那红肿的兔子眼顾不上看刻意卖弄美色的云姜,紧张地左右张望,还不忘回头看向自己房里还有没有人。
最后才想起来人都被自己赶走了,不愿意让她们在自己房里留着,还总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写点什么东西都要盯着看。
实在叫人闹心。
“进不来,进的来就会在白天出现了,我是翻墙来的。”云姜托着她乱动的头,用手给她擦泪:“怎么哭了?不是说你生病正在养病吗?哭成兔子眼了,眼睛疼不疼?”
陆沅委屈巴巴,本来只哭一点点,现在就哭得更多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云姜心一软,展开双臂,隔着窗户轻轻拥住她:“别哭了,明天该眼睛疼了。”
“我哭的很丑吗?”陆沅乖乖给抱,问道。
云姜的手一顿,把视线放在她脸上,苍白因哭泣泛着淡淡的红晕,桃花瓣一样的粉色都从双眼蔓延到脸上,由深到浅的渲染,分外惹人怜惜。
“说实话,哭得很漂亮,好看到如果我是劫匪会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那种。”
她自认十分客观的评价,然后对方的脸就更红了。
陆沅说:“其实我现在不想哭的,就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泪失禁体质,就是烦人,影响她跟云姜相处了。
“那我试着哄哄你?”
不等陆沅回话,就托着陆沅的下巴靠近,对方弯腰凑近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闭上眼睛,就感受到微凉的唇瓣印在热热的眼皮上。
左边,右边,都亲了一下,给溪流一样的双眼打上封印,雨过天晴了。
陆沅的手揪紧了她垂下的衣袖,觉得那冷香在这一刻是多叫人安心,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重病之人做的一场美梦。
至于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不必再去多说,从她用带着泪水的双目看着窗外的人时,早已经心知肚明。
“好乖,马上就不哭了。”
陆沅眼泪是止住了,声音还是有点哽咽:“你,你刚说你是翻墙进来的,不是说君子不能得翻墙什么入室,什么不走大门会有辱斯文吗?”
云姜笑道:“我未过门的娘子都要跑了,还去管什么大门不大门,斯文不斯文,我祖父说要脸皮的人讨不着媳妇。”
没告诉她的是,如果陆夫人实在强硬,她或许会使用国公府的权利。
陆福满的命是她保下来的,叫女儿以身相许,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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