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个身份了,不至于无人送终,他不需要操心更多。
盛国公说:“诶?我记得明日就是中秋吧?姜儿会来吧?”
“会的,大少爷说会来,少夫人也会来。”大管家笑着答话,说起了中秋宴的安排。
心里也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掉百年后的国公爵位上坐着的人是云姜这个决定。
而他也早早请封长子为世子,待长子百年后,云姜也是盛国公。
为了长孙请封长子为世子,说盛国公固执也好,任性也好,都改变不了他对云姜的偏爱。
次日中秋宴会,盛国公果然对云姜提了这件事。
云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盛国公竟然没有改掉这个想法,当然应好。
盛国公这才放心下来,说:“你少年夫妻携手一辈子,总得有个后代送终才好。总归是云氏家大业大,有个合心意的孩子也不难。”
云姜在外边是人人敬仰的二品大员,在家里还是要长辈操心的孩子。
喝一杯解腻的茶,盛国公听着外边喧闹的人声,他说:“只要是你教出来的孩子,祖父都放心。”
最年轻的尚书,在四十五岁的时候成为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超长待机的泰和帝终于熬不住了,扒拉了一下,根据喜欢的孙子挑中了十六皇子为皇储,并立六皇孙为皇太孙。
驾崩前,泰和帝点了云首辅为皇孙太傅,教导他为君之道。
“这是朕点给你的忠臣良相,你要倚重他”
跪在床边的父子皆是叩首:“儿子/孙儿听命。”
十六皇子父凭子贵,或许他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没有几个哥哥的雄心壮志,但他温善的性格非常适合安定江山,会是个广纳谏言的仁君。
登基后,他也对这位首辅颇为看重,政事上多有商量,至于有教导师恩的皇太子更加对她尊敬有加。
皇太子年纪小,但也懂得不少,他深知父亲将来会有很多个儿子,或许会违背先帝遗命改换太子。
但是云首辅只有一个太子学生,想要更换太子那得越得过他才行。
云首辅并未借机包揽大权,尽心尽力地教导皇太子。
一生辅佐三代帝王,创造出盛世。
没人会怀疑云姜对君主的忠心,与其说她是忠心君主,不如说是忠心这个天下,她的出发点都不是为某人利益亦或者是为某人利益,而是为天下利益。
做到了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建安城今年的雪好似比去年的大一些,还是那张能容纳两人共躺的紫檀木躺椅。
屋内地龙正旺,温暖如春。
这一回没有躺两个人,只躺着一个人,上面正铺着厚厚的褥子,眼睛半阖着,好像在打着盹。
枯瘦的手指还握着一枚如意蝙蝠佩,那玉佩被把玩的更加莹润。
几乎埋在被子里的人扭脸看向窗外的落雪,纷纷扬扬的,每一片雪都有伴,只有这房里空空荡荡的。
两人年龄同岁,只是陆沅长了半年岁数,也去早了半年。
她无病无灾地过了一辈子,当过状元夫人,当过首辅夫人,老了就是国公夫人,带着诰命下葬。
临终前陆沅一直拉着她的手,都以为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午睡,跟以前一样讲睡前聊的话。
重复说道:“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块,一定要来找我。”
坐在床边的人当然说好,一定会的。
再一转身,云姜就看见了无病逝去的安详面容,原来那是遗言。
云姜举起了手中的玉佩,笑道:“好像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要去找你了”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小厮抖了身上了落雪,跟房门前守候的丫鬟说了几句话。
那丫鬟听了,转身迈步入内,站在门外问话。
“国公爷,今日是您诊平安脉的日子,府医已经到了院门外等候。”
房内没有动静,丫鬟的心莫名一沉。
又喊道:“国公爷?”
后世番外
李环闭上眼, 意识逐渐消弭,等待着后辈哭天抢地地给自己下葬。
听说人在死之前听觉是最后消失的,面容苍老的李环躺在床上, 听着那越来越弱的哭声,最终归于真空般的宁静。
忽然有人一扯她肩膀, 将她拉回了台阶上, 在耳边骂道:“你不要命了?!”
李环怪稀奇的,她还想说对方对尸体怪没礼貌的。
我都八十五岁喜丧了,怎么不要命了?向天再借五百年?
一睁眼,就看见了眼前的车水马龙, 高楼大厦, 远处的红灯开始倒数。
那是古色古香的霖朝从未有过的景象, 李环缓缓扭头,看见一张稚嫩的脸, 身上还穿着宽大的天蓝校服。
长得眼熟, 好像也不是很眼熟的小女生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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