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吸引,不是出自对外貌的欣赏,只因为,她见过这个人。
在春岗里见过。
北市的训练场时常外租,外租无非就是用于比赛,在外租期间,她远远地看到过对方几次。
云婷和舒以情曾将这个人指出来让她和阮别愁认,只可惜此人露面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只停留很短暂的一会,所以她印象不算深。
沈霏微明白了,平时跟奢侈完全不沾边的云婷和舒以情,为什么会选在这家酒店下榻。
原来是因为,俱乐部的老板郑月疑就在这里。
不是朋友,郑月疑是跟下属过来的。
另一个人跟在后面点头哈腰地露了脸,不停地赔着笑。
沈霏微突然朝阮别愁靠近,一副要去抢对方手里饮料喝的模样,嘴唇差一点就碰上那根才被噙过的吸管。
她很小声地说:看到了吗,郑月疑。
阮别愁自然看到了,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把吸管口旋向了沈霏微。
沈霏微张嘴咬住,含糊地说:我就知道,婷姐和十六从来不花冤枉钱。
说到云婷, 沈霏微还挺想翻个白眼。
得亏她脑子转得快,不然就云婷那不清不楚的暗示, 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得是我。想想,沈霏微又补上一句。
阮别愁在边上很捧场地嗯了一声。
郑月疑进入游泳馆,不管身边人在说什么,总一副恼火的样子。
另一个人还巴巴地跟在后边,一边想从公文包里取东西,可他肢体太笨拙,又没法一心二用, 翻公文包的间隙, 差点踩着郑月疑的脚后跟。
郑月疑停下看他,眉头快要拧成山, 嘴一动,似乎说了什么。
男人好像很为难,苦着脸边笑边说话。
距离太远, 别说听清了, 就连看清对方发音的口型都成问题。
沈霏微嘬了口饮料, 余光从透明的杯壁边斜了出去,目不转睛地打量远处。随后她看到郑月疑打了个手势,以极强硬的方式,掐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
男人只好把公文包拉上,不过目光还是巴巴的, 似乎还想设法转变对方的态度。
明明都是眼巴巴的目光, 那人怎么看怎么惹人嫌。
沈霏微啧了一声, 实在不喜欢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浑浊谄媚, 似乎光是一个眼神流转,就能将油滑市侩演示得彻彻底底。
而阮别愁的注意力几乎都给了郑月疑, 听到这声啧,她下意识以为问题出在郑月疑身上,不禁皱眉。
什么?
唔。沈霏微的尾音拖得有点长,视线慢吞吞游离到阮别愁身上,解释说:那个人的样子好难看。
从里到外的难看。
是有点。
沈霏微又悄无声息地盯住那边,心被这一声回应很轻地拨了一下。
她还在期待十一的成长,但突然间又很想回避。
她冷不丁想到,成长总会与世俗功利挂钩,未来的十一,还能保持如今的样子吗。
应该,不能吧?
也或许能,但不完全能。
可能在不远的将来,阮十一的两面做派会越来越明显,不同的处世态度犹如天冠地屦,相去甚远。
也可能,它们渐渐融合,凝成一副冰冷且坚不可摧的面具。
不论是哪一种,沈霏微都不太愿意看到,她就喜欢现在的十一。
在泳池的那一侧,郑月疑脱下外套,露出早就换好的泳装,像豹子那样扑入水中,不光身形流畅,就连动作也流畅漂亮。
只是郑月疑跳得太干脆了,跟在池边的助手毫无觉察,冷不丁被溅了水。他吓了一跳,后仰时下盘状似不稳,身一歪就摔了进去。
沈霏微深深明了云婷的暗示,她随时做好搭讪的准备,就在看到对方助手入水的一瞬,甚至觉得是天赐良机,膝上已微微用力,打算起身营救。
阮别愁哪能看不出沈霏微的意图,她直接把玻璃杯塞到沈霏微手里,想先行一步。
两人的设想都很好,坏在那位助手会水。
他落水实属意外,免不了胡乱扑腾两下,然后才攀住扶梯。
游出去的郑月疑头也不回,似乎听不见身后的一点点动静。
但这不可能,她明显只是不想理。
助手艰难地捞起公文包,狼狈地坐在池边,着急检查起包里的东西,幸好里层防水,包里的物件一样也没湿着。
阮别愁往那边又瞄了两眼,随后才弯腰拿走了沈霏微手里那只剩下冰块的玻璃杯。
在这之前,沈霏微观察得太认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喝空了饮料。
杯子连带着吸管被拿走了,她被迫收敛目光,端量起身边周身还湿透的少女。
姐姐,你说。阮别愁弯腰在沈霏微耳畔说话,声音放得很轻。
她简直像在沈霏微胸口下的某处扎了营,一下就看出沈霏微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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