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们是恋人。少女鸦睫翕动,眼底情绪被阴影蔽翳。
沈霏微事先捋好的说辞被打乱,她一愣,不料对方这么直接,反倒显得她畏首畏尾了,她索性说:婷姐就那脾性,以后她要是当面说了什么,你就当耳边风,十六有办法堵她嘴巴。
阮别愁还是很平静,犹如一汪幽幽的湖,恰好天光倾泻,有风过,激起潋滟水光。
好,我听你的。
于阮别愁而言,沈霏微是天光,也是风。
沈霏微在门口看了阮别愁很久,想起卷帘门没开,手一伸,便在阮别愁的包里找起钥匙。
其实云婷和舒以情过二人世界调情的事,不过是沈霏微空口无凭的猜测。
她自己悄无声息地当了那个起哄的群演,可以说是熟能生巧。
等到夜深,沈霏微看到云婷和舒以情神色凝重地回来,才知道这两人多半是去和别的同伴商议事情了。
云婷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不过有舒以情在边上,烟未必是她抽的。她把气味浑浊的外套脱了,冲着沈霏微和阮别愁的卧室门喊:十五,十一。
沈霏微早在留意门外的动静,听到声音便立刻走了出去,说:有情况?
下个月飞a国。云婷直截了当。
沈霏微愣住,迟疑对方的回答里包不包含自己,掐了一下手心问:你们商量好了,我和十一也去吗。
去。云婷口干舌燥,吐字就跟平时的舒以情一样。
沈霏微的期盼尘埃落定,垂下头抿着唇笑,虽然含蓄,却不掩明丽。
大多数人的含蓄是空濛的雨季,会蒙着一层既温柔又捉摸不透的雾。
沈霏微的含蓄不像她的本名,只像雨过天青时,从云缝间漏下的天光。
很明媚,难掩得意。
阮别愁从房里出来,正巧瞄见那个笑,定了几秒,摘下耳机问:下个月什么时候。
上旬。云婷回答,就在a国那场商业拳赛期间。
舒以情走去接水,把冰冷的杯沿送至云婷唇边。
云婷润了喉,舒心地轻叹一声,才接着说:那帮子人本来有别的想法,想让林曳和其他人去一趟伊诺力,但我反对了,这件事明显由我和十六做最合适。把你们带到身边,还能多个见奥莱曼的理由,换作他们想见奥莱曼,奥莱曼未必肯露头。
一串话噼里啪啦,云婷刚才显然是□□渴限制住了。
云婷话还没完,冷哼一声,继续说:再说,卢森也是我们亲自接触的,谁能比我们更了解他。那几个还当你和十一是未知数,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出现岔子,可别忘了,没你和十一,没我和十六,这机会根本不会来。
婷姐厉害。沈霏微是诚心在夸,要是没这两位,她和十一肯定寸步难行。
云婷噙笑轻哼。
但郑月疑还没同意那边的邀请。阮别愁不是泼凉水,只是说事实。
云婷搭着沙发扶手坐下,手指屈起来叩了几下,思索过后说:如果她不参赛,我们只能找别的方法,把卢森要过来。
短暂停顿,她又说:不过她最好还是能和那边谈拢。
应该会吧,按我们前面的推断。沈霏微皱眉。
云婷完全靠在沙发上,头仰着,目光在沈霏微和阮别愁之间来回扫视,好像在做最后斟酌。
沈霏微有点发懵,她很少能在云婷脸上看到这么郑重又严厉的神色。
怎么了。
伊诺力在海上。云婷停顿,就算不是在去伊诺利的海上,仅是呆在a国,也会有很多未知,那里离奥莱曼太近了,我们不怕奥莱曼,但未必能保你们毫发无伤。
这其中的危险,在这几个夜晚里,沈霏微已靠想象暗暗预演过很多次。
过很久,沈霏微说:我去,婷姐。
云婷欣愉一笑,摆摆手让两个人回房。
直到后半夜,沈霏微还是没睡着,她猜阮十一肯定知道她醒着,所以她的手在被子下钻动,扣住了十一焐得温热的五指。
十一,说句话听听?
姐姐。
轻悠悠一声, 好像茫茫海上破雾的灯。
沈霏微此前从不知道,自己竟这么稀罕这一声姐姐。
她不是海上摇摆不安的船, 只是不够坚定航向。
没睡呢?她问。
嗯,看你没睡。
这黑魆魆一片,你也看得出来。
嗯。
沈霏微轻笑一声,那你怎么没喊我。
怕你不想听。阮别愁有问必答。
我现在想听。沈霏微挪过去一点点,头已经枕到了枕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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