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两人走得不算太急, 云婷磨磨蹭蹭叮嘱了一阵,没有像上次那样,留个字迹潦草的字条。
只是她和舒以情依旧不带行李,也不说明去向。
在那之后,春岗如被弥天黑云笼罩,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找不到一道出城的缝,有身穿黑衣戴墨镜的人将四面通道全部封死。
好在, 在被困于这破烂之城前, 不少人还是跑了出去,但去了哪里, 沈霏微就不得而知了。
那天春岗乱成了一锅粥,听说先是彭挽舟的几个棋牌会所遭人打砸,而后程锦桦的仓库惨遭洗劫。
有人猜是彭挽舟的仇家做的, 彭挽舟早年捞偏门, 结了许多仇敌, 再加,她如今是春岗唯一合规经营棋牌场所的,免不了遭人红眼。
彭挽舟雷厉风行,她抓不到人,便一不做二不休, 让底下的人把春岗所有通道全部堵住, 一副宁可错杀、绝不漏杀的架势。
其实在经营合规后, 彭挽舟便遣散了不少打手, 余下的人虽不比之前多,但也有半个兴陈堂的规模。
这些打手如今是彭挽舟正经雇佣的保镖, 都是早年陪着彭挽舟一路拼搏厮杀过来的,个个都满身戾气。
而那所谓的兴陈堂,早在党派倾轧的过程中消失匿迹了。
封城当天,那穿着黑色棉服,手里打了把黑伞的女人,站在暴雨中阴沉沉地说:砸我铺子的,要想离开春岗,除非能从我身上跨过去。
彭挽舟斑白的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身上杀意比寒风冷雨更加冽厉。
托你了,彭姐。程锦桦环臂笑笑,我平时和你走得近,这算不算累及无辜?
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当即纷乱四起,有不少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想趁机捞到好处,可惜他们半点也没捞着,就被彭挽舟一并擒了。
此前只敢在暗地里搅乱风云的一些恶棍地痞,一时间也全冒了头,有些个还挤到彭挽舟面前献殷勤。
这些人看彭挽舟如此大张旗鼓,以为她是想重兴江湖,个个自告奋勇。
地痞们生怕自己名声不够臭,不够吓人,简直就跟自白一样,还在彭挽舟面前,将此前犯下的罪状一通往外说,想讨彭挽舟青睐。
彭挽舟拿了张纸给他们写,写完还要他们签字盖手印,说自己还得再琢磨琢磨。
短短数日,自荐书积了一沓。
这样的混乱局面,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幸好此前经云婷提醒,沈霏微拉着阮别愁多买了半个月的菜,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就算外面店铺全部歇业,两人也不至于饿着。
菜得有,做得好不好吃,沈霏微吃不吃得下,那就另说了。
再后来,听说海外三个不同坐标的黑恶头目,为洽谈交易竟同意进入其中一方的主场。
该主场正是那一方的据点所在,就在n国那一处不受管控,且滋养着罪恶的土地之上,离三明口不过数海里。
其它地方暂未经过他们内部人长期排查,而春岗这一乱,连附近地区都会被加强巡管,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没有备用选项。
数十年以来,这三方的交易总是隐秘进行,他们互相拉锯,成稳定三角,有钱交钱,有货交货,谁也不愿去打破平衡。
也正因如此,他们从不愿意进入对方主场,而选择在十多个点位上辗转不定,行迹难以捉摸。
他们藏身多年,做事一贯隐蔽,此番决断明显是因为,这次交易至关重要,洽谈不可再拖延,也不能失败,否则三方都将亏损惨重。
或许是在其中一方提议,而主场受益方无异议的情况下,余下那方斟酌过后只能被动前往。
提议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至今没人琢磨得透。
沈霏微猜,也许他们是被奥莱曼抖了出来,而后被所在国军方暗暗介入牵制了也不一定。
三大派系汇聚一堂,恰好有了一网打尽的机会。
n方得到支援,终于得以肃清当地据点,将失管地彻底收回。
海外某地枪林刀树,身处春岗的彭挽舟在此时毫无预兆地收了手,就算是彭挽舟的手下,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凑到彭挽舟面前问:那我们的损失怎么算?
彭挽舟坐在麻将桌边上丢出一个发财,摊手说:什么损失,我们有损失?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清楚内情。
春岗这不算危机的危机彻底解除,一段时日下来,除去某些地痞恶棍,几乎无人受灾,住民们除了不敢出门外,过得都还算顺心。
那些给彭挽舟述了罪状又盖了手印的人,全被穿制服的人拉上车带走了。
当然,彭挽舟这一通惊世骇俗的行为,没能因为这段善意插曲就被彻底饶恕,也跟着被带到金流进行一番谈话。
春岗已至冬日,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和煦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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