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顶部几盏灯开到昏黄档,平白在这地儿填出几分温馨。
她嗤然,走过去坐上高脚凳,随手端了杯酒,没说话。
黄矩伺候她伺候惯了似的,又招招手让小哥点两份外卖过来,还扭头问她想吃什么。
徐思叙不吱声,垂着眸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他瘪嘴,随便点了几个小食加进购物车,压压手腕让调酒师也随便点,他来报销。
“咱仨一块儿吃。”他说。
末了扭身过来用胳膊肘怼徐思叙的手臂,贱兮兮地问:“秋冬长膘,徐总怎么还食欲不振?”
旁边人拧眉往旁边挪,红唇轻启,骂了声“滚”。
黄矩“哟呵”一声,话没走心:“今天没去陪你那大学生?清澈地跟这酒一样,小脸看着就乖,也不知道着了你什么道。”
说完还敲了两下玻璃杯壁,里面看着清白实则辣人的蒸馏酒晃动两下。
徐思叙眼梢轻动,整个人的兴趣被吊起来一点,偏头疑惑地问道:“你见过她?”
他敲着手机屏幕输支付密码,听到这问话后抬头,歪着嘴角,语气嫌弃,似乎是责怪她的明知故问:“徐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您撂下萧潇姐载你家大学生回家的事儿这才几天?”
徐思叙半边身子都僵住,心口又凉又麻,被这句话震得愣了好半会儿。
不知道喝的是什么破酒,后调回苦,舌根都是涩的。
“那天她来了?”
支付完成,黄矩还领了几十个小金豆。
他抬头瞅她,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耐着性子再讲一遍:“人姑娘那晚不在酒吧门口等你来着吗,我还问你怎么不带她来,你说什么你都忘了?”
徐思叙记得。
她什么都记得,从第二面来年站在巷子里捏着打火机笨拙地跟她搭讪,再到周六晚上g流光溢彩,她呆腻了想回家抱人,她都记得。
当时歌曲放到一首英文歌,男声低沉,每句词的最后一个音都卷上去,像是某种暗戳戳的纠缠。
她从门外进去的表情很难看,大家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萧潇,全都心照不宣地装聋作哑。
她从沙发缝里找到钥匙,不知道是因为挂念家里的人还是单纯想离开这个地方。
黄矩追上来要塞她酒,磨她说连生日歌还没给寿星唱,蜡烛没吹蛋糕没来,白瞎了这一通费心思的装饰,彩带可难挂了。
她嘲讽一句:“你这地儿改名叫酒底捞算了,成天给人过生日。”
“别啊,你今儿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有人在等。”
“叫进来不就行了,人多热闹,也不缺这一个杯子。”黄矩没心没肺地答。
她摆摆手,话很轻:“她乖,不适合来这地方。”
时隔很久的回溯,所有巧合联结成篇变成必然。
徐思叙找到了那夜人跟她闹脾气的原因,心头恍然,一颗重石结实落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太想就这么和来年断了。
但不能现在去找,徐思叙生怕来年的气还没下去,她突然的出现只会显得突兀与不珍重。
还是得给彼此体面,要让双方都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她就这么熬啊熬,熬到了周五晚上。
小姑娘该上选修课了。
来年那天去校医院的路上差点晕倒,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打上点滴,结束后整个人精神恢复一点,拿着挂号单去内科医生那里面诊。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问她有什么症状。
她吸了吸鼻子,一项一项列举:“鼻塞,头晕,身上起红点,晚上睡不太好,这几天腿还有点疼。”
医生瞥她一眼,目光带着嗔怪之意:“这会儿才来医院?”
来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好像有点呆。
“手伸出来我看看。”
她听话伸手,将袖子撸上去一半——小臂那块长满了针尖大的小红点。
医生看了眼之后皱眉,边开抽血的单子边问:“有过敏史吗?”
来年摇头。
“做个静脉抽血吧,我先给你开感冒的药,你烧退了,还想打吊瓶吗?”
她又摇头。
那天最后的结果还真是她血小板出了点问题,不过数目倒是无大碍,只是有几项功能指标比较低,医生提醒她少熬夜补充营养,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
检查结束后来年先给葛女士打了个电话,安慰她不要太操心。
鼻音很重,被葛女士和来先生轮番上阵问候了好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似乎与以前无异。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是没见过徐思叙。
那是早前留下的债,当时这人为了哄人,从应酬场子上下来直奔j大,在她上选修课时听到老师念“来年”后自发地举手,由此打下的死结,来年自己没办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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