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笑了笑,将那本残破书卷递到晏霖手中。
晏霖如痴如醉地翻看,两人半晌都不再说话。
藏书阁外又过了三天,韦菁焦急如焚,跺脚说: “得,又疯了一个!”秦玟拢着袖子叹气。
转眼到了七月,林鹤和晏霖从藏书阁出来的时候,筑仙门的弟子跪倒了一排,朝中老臣更是哭天呛地,高喊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终于出来了!”
秦玟鬓边长了白发,见了晏霖也不下跪行礼,看样子余气未消。
晏霖笑脸相迎,主动开口说: “先生这段时日辛苦了。”
秦玟冷着脸,一字不说,转身走人。
韦菁笑吟吟说: “陛下,老秦这两年替您打理江山,心都要操碎了,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若非他替您强撑着,您这帝君之位早让人给抢了。”
晏霖愈发觉得对不住,跟韦菁说: “请人再送些丹药给秦先生补身体,明年朕与沧州王女完婚,还得请秦先生为朕主持。”
这话明摆着说给一众朝臣听——第一,女帝打算明年就和沧州王女完婚,第二,秦玟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双亲,不可逾越。
他掌朝中大权,是陛下金口玉言承认的。
听到这话,秦玟气消了一半,回过身看着晏霖说: “陛下,帝王婚制须依循王法,须天问宫长老主持,恐臣无能,担不起此职。”
秦玟此前的职位是太子太傅,自晏霖登基后升为太师,辅佐女帝执政,可他原是天问宫秦氏家族的绞楚,年少时阴差阳错喜欢上了晏浮生的帝后——京中新晋权贵温家公子温蕤光。
温蕤光行事轻浮,好打抱不平,又不肯听秦玟劝阻,结下仇家无数,于婚后第二年便被人谋害,只比林鹤死在流放路上晚了一个月。
当时宫中传的风风火火,传言说晏浮生是因林鹤的死而发疯,故而密谋害死了温蕤光,传言到了温家口中,一度信以为真。
世人都知道,温家只是晏浮生巩固帝王权力的一颗棋子,温蕤光虽贵为帝后,可事实上连晏浮生的面都见不到,两人根本没有一丁点感情。
更何况,早就听闻晏浮生大婚之前已有身孕,那是谁的子嗣,所有人心知肚明。
林鹤死了,晏浮生要杀温蕤光,此乃情理之中。
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流言却足够逼得温家与晏浮生反目,直到秦玟只身一人凭一己之力,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此事才得以平息。
原来杀温蕤光的主使,正是天问宫老秦家的人,也是秦玟的兄长血亲秦钰。
秦玟为心上人讨回公道,不惜将手足之亲送上刀口,将天问宫置于风口浪尖,故此他被逐出天问宫,此后隐居宫中,成了晏浮生的一介心腹。
光阴流转,如今秦玟两鬓白发,脾气倒是一如既往地好。晏霖说两句好句,他便消了气,还是那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的模样,低头与晏霖说这几个月九州发生的事。
听到青城山有些动作,林鹤忍不住插一句: “那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消停”
秦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林鹤有些犯怵,她腆着脸笑道: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秦玟不搭理她,继续跟年轻的女帝汇报工作。
林鹤做了个鬼脸,韦菁耸肩说: “老秦现在,最恨的就是你。”
林鹤大为震惊: “此话怎讲!”
“他说你身为女帝之母,不教她学好,只教她学坏!”
林鹤略微的震惊之后,厚着脸皮说: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人,教不了陛下什么,只能倚仗秦先生。”
林鹤听到秦玟重重地“哼”一声,仍不搭理林鹤,继续汇报工作,教人哭笑不得。
七月十四,中元节前一日。
林鹤写了一道改了生辰八字的符纸带在身上,以血腥之气掩盖身上的活人气息,循着冥日找到鬼门,在日光将落未落的瞬间,迈入冥界大门。
四周景象转换,眼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看不到尽头的大道,大道上有零星的人影,徐徐往前赶路。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盯着脚下的路,无论林鹤怎么呼唤,这些人都不曾应声。
倏然间,林鹤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只不过那时候唤不醒的人是她自己,而那个跌跌撞撞跟了她一路的人——是晏浮生。
林鹤紧紧攥着符纸,走过漫长的阳关大道之后,两边开始出现城郭,城门牌匾上写着“氓城”,大概是此地的名字,探头望去,氓城中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林鹤前去打听,城门口的杂役却拦着她说: “走走,往前走,不要回头,速速投胎去。”
林鹤用的生辰八字是一名惨死的叫花子,在冥界众人眼里,她面目丑陋,头上长疮,衣衫褴褛,脊背佝偻,即便是冥界的鬼魂见了,也得叫一声“可怜”!
这样的可怜人,早早投胎都是福气!何苦来他们氓城做杂役
林鹤遭人驱赶,不免争辩道: “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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