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还未恭贺沈大人喜得佳人……”
沈知弈打断道:“我与她没有关系。”
“哦,”宋吟秋猜不透他的心思,接着演道,“那便恭喜玲珑姑娘脱了奴籍,获得自由身了。”
“时辰不早了,”她是真不喜跟沈知弈这种沉默时间多于说话时间的人打交道,猜人心思累得很,“沈大人慢走,我也准备回府了。”
岂料沈知弈突然道:“你怎么回去?”
宋吟秋:“……”
她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平日里出门不是王府的马车就是宫里的马车,再不济也有同行的纨绔子弟家中备轿,“如何出行”这一问题倒是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只需要安静地扮演一个哑巴。
她挣扎道:“大抵是雇一辆马车……”
“大理寺地处甚偏,且来往多是些犯人,少有马车经过,”沈知弈淡淡道,“寒舍离此处脚程不远。折腾这许久,世子想必并未用晚饭。殿下若不嫌,可到下官家中歇息片刻。”
宋吟秋:“……”
图穷匕见了是吧。
她正色道:“沈大人,方才之事虽然我们已经自证清白,撇清干系。但依我的意思,我们私下里还是少接触为妙。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若被有心人利用,终归是有口难辨。”
有那么一会儿,沈知弈没说话,宋吟秋几乎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但沈知弈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殿下所言甚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了。殿下好走,下官先告退。”
他就这样走了?
宋吟秋没想到这一回打发沈知弈如此容易,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难免为了接下来的路发愁。常年养在豫王府里,蓦然到了陌生的地界,还距离豫王府如此之远,她自行找到正确回家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彼时宋吟秋尚不知人心险恶。直到半刻钟后,她在又一个岔路口再次遇到沈知弈。
四目相对,宋吟秋沧桑地叹了口气。
秋雨
一刻钟后。
宋吟秋抬头望着眼前不算宽敞的一方宅子,转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沈知弈:
这便是你家?
不久之前,她被迫向残酷的现实妥协,跟着沈知弈一路步行至此。倒是经过一片卖吃食的小摊,摊主煮着现包的馄饨,鲜香便顺着微风送进鼻腔,似乎也唤醒了久被宫廷精致吃食喂养惯了的味蕾。
宋吟秋便有点挪不动步子。但正值傍晚,小贩支在路边的桌板坐满了人。多是过路的行人,回家前先吃一小碗垫垫肚子;也有做工的人,趁着工友帮忙顶着的空档,囫囵吞下一海碗便急匆匆跑回工地。
总之摊主人的馄饨一锅接着一锅地往里下,小桌也坐满了人没有空余的位置。宋吟秋扫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她是豫王世子。
吃路边摊,不妥。
沈知弈见她步子慢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宋吟秋不自在地加快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问道,“你府上可有准备吃食?”
沈知弈似乎愣了一下,他坦诚道:“我调任京城时日尚短,并未购置府苑。”
“哦。”宋吟秋有点失望地应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沈知弈不过是个七品武官,俸禄低得可能连她平日里的一顿饭钱都比不上。
二人都不是擅长主动挑起话题的性子,更何况世子与七品小官的身份相差甚远,倒也真是没什么可聊。
她方才应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太合礼数。她悄悄抬眸瞥了一眼沈知弈,见他似乎没在意,便又把这事儿搁在后边儿了。
她是为什么会跟着沈知弈来到他家呢?分明走哪条路不是走,转了好几圈还是尴尬地与沈知弈在路口重逢。
但她既与沈知弈一同被怀疑,又一同“破除”了这所谓怀疑,倒也暂时能够卸下部分豫王世子平日里的伪装。
——沈知弈也不是傻的,想必早在醉花楼那夜便猜出软弱无知皆是她的表象,大理寺披着天真的皮句句诛心才是皇城中苟延残喘的自己。
抛掉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沈知弈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鞋。宋吟秋纠结过后还是穿了,却刚巧合脚。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沈知弈,沈知弈却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稍等。”他说。
宋吟秋便坐在椅子上喝茶,茶没品出个滋味来,却突然想起她似乎还在“风寒”期间,去了一趟大理寺,正好被里边儿的阴煞之气冲撞,又多了个正当理由可以卧病在床再将养一段时日。
她兀自打量这间小屋。比她去过的任何一处府邸都要小上许多,但却很整洁。沈知弈大概没有买过奴婢,房间里都是他一人的用具,相同的物件找不出第二份。唯有脚上这一双棉鞋不知怎的合她的脚,看上去也是今年新做的样式。
唯一华贵一点的东西便是衣架上那件鸦青色的大氅,跟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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