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言一出,群臣皆惊愕失色。宴中多是武将,没有文臣那般恪守礼度,一时间竟私下议论纷纷。宋吟秋失手摔了杯子的声音也就微不足道了。
更是有人一时失仪,声音大了些:“沈屿是何人?”
席间便有消息灵通的将领低声附耳道:“前些日子与大理寺主审的豫王世子醉花楼一案有些瓜葛的那个。”
“那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
“诶,也不能这么说。先前他还未调任京城时,可是实打实立了战功,按理来说该升的。只是后来非但没升,反倒被降了品级,这个中缘由,便非我等可知晓的了。……”
宋吟秋听着,总归都是些不好的流言。她忍不住看向沈知弈,明知是祸,仍来赴了宴。今日之事,他又事先知晓几分呢?
众目睽睽之下,沈知弈出列,叩首。
“北疆事关□□国土,臣沈屿恐难当重任。臣与木将军并不相识,从未相见,恐负将军所托。”
皇上半眯着眼睛打量二人。屏风厚重,他坐得离二人又远。宋吟秋十分怀疑他是否真的能看清二人。
又或者他并不需要看清二人现在的模样,而是试图透过表象理清二人身上模糊不清的联系。
“朕知道了。此事,需得从长计议。”皇上很快有了决断,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朕乏了,皇后,你替朕好生看着,”皇上似不愿再留,拂袖离了席。
末了,他又道一句:“朕瞧着木爱卿似也不胜酒力。来人,带木将军也自去休息吧。”
席间诸位主角都退了去,唯剩沈知弈还在宴席中央跪着。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小太监走过来道:“沈大人,皇上让您回座呢。”
沈知弈谢恩后起身。那小太监大抵得了命令,想要看沈知弈的反应,便跟着在旁边立了好一会儿。
岂料沈知弈没事人一样,顶着周围人窃窃私语与毫不掩饰的打量,仍然八风不动地自顾自斟酒。小太监瞧这位是个闷葫芦,盯了一会儿自讨没趣,便也退下复命去了。
宋吟秋听得屏风另一侧的议论又换了。
“你说皇上真让他去北疆?”
“说不准。北疆本就不是个什么肥差,虽说品级是高,但若被派到那儿去,人悄无声息的就没了也不一定。朝中倒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瞧着这沈屿倒是个带兵的好苗子,若真一辈子只能守在北疆,怕是屈才了啊。”
“那你跟皇上说说,把他纳入你的麾下?”
“皇上的旨意,我等哪儿能左右啊。”
“也是,哈哈,不聊这些,喝酒喝酒!”
觥筹交错,宋吟秋斟酒自饮,却兀地想,像沈知弈这种寒门出身,无依无靠的武将,却不幸与她有了纠缠。
真到了消息不通的北疆,才能彻底与她撇清干系。
雪污
自打那日宴后,宋吟秋便再没见过沈知弈。她后来听说皇上私下里召见木将军,果真准了他的请辞,并封沈知弈为骁骑将军,择日动身前往北疆。
听着像个一去不返的将名。
宋吟秋闻言,眉心微蹙,道:“他本不过七品典仪,皇上如此加封,朝中岂无异议?”
“哪儿能啊,”随着宋吟秋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唐明书好不容易没再被拒之门外,逮着这个机会一股脑把进来京城的盛传都倒了出来,“北疆本来就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地方,骁骑将军,听着也就名头唬人罢了。”
“还有,我听说啊,沈屿之前在地方上是个正六品……具体什么官我忘了。原先立了功,本来要升的,不知怎么的调到京城成了七品。皇上不知怎的又提起这件事,查了吏部好些官员。正六品立了功,好歹得升到从五品吧?再往上抬一抬,不就从四品了吗?”
名义上升到从四品又如何?反正把人打发去了那等穷乡僻壤,品级再高也不过是个虚名。
“要我说啊,北疆虽然冷是冷了点,但没什么战事啊,不用冲锋陷阵伤着自个儿。骁骑将军,嘿,说出去多威风。要是我,就愿意领这么个差事儿。天高皇帝远,想干嘛就干嘛,才没人管得着我。”
他说得高兴,仿佛被封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沈姓小典仪,面上眉飞色舞的。但宋吟秋久未答话,他便小心翼翼瞧过去,见她盯着桌上御赐的琉璃盏发愣,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吟秋你在看什么呢?你跟他很熟?”他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水便一饮而尽,随口问道。
琉璃盏的光晃得她眼睛生疼,宋吟秋挪开视线:“一面之缘而已。那日在醉花楼,你知道的。”
唐明书飞快地被转了注意力,说起那日在醉花楼,他可大有苦水要倒。
“哎呀别提了!那日之后,大理寺的人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事儿,直接到我家来了,”他哭丧着脸,“他们问了我好些奇怪的问题,但你知道的,我那日喝醉了,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简直是一问三不知。最后大理寺没把我怎么样,我爹可骂死我了。我听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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