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我又发了一封折子去,这鬼天气,哪怕八百里加急都还要跑个好几日,现下都还没到京城呢。”
一来一去,时间净耽搁在路上。
“今时不同往日,”沈知弈半眯着眼道,“殿下既看了战报,应当知晓今年北狄的攻势猛得不同寻常。照这个进度下去,照理说他们的粮草撑不完这个冬天,但他们仍旧没有孤注一掷的迹象,直到目前攻势都很稳定,倒并不像是单单为了争粮草。”
“你是说……北狄背后有支援?”宋吟秋敛眉思索道,“大夏一直以来未有人越过北狄,北狄更北处是什么,无人知晓。”
“是西洋。”
“西洋人。”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宋吟秋摇头道:“不,这所谓‘西洋’倒不一定在北狄更北处,听名字更像是从西边远渡重洋而来。而且越往北走越冷,他们传来的作物明显无法在寒冷之地生长。荞麦长在凉爽湿润的地方,太冷的环境万万结不出穗的。”
她抬头与沈知弈面面相觑。
大夏建朝以来,从未有过官方组织的出海,更是不知海外还有其它民族的存在。
“在西边海洋之外的陆地上的民族,身形高大,金发碧眼,”宋吟秋缓缓地道,“这是我们上一次在无主地集市上看到的那人,你还记得吗?”
沈知弈点点头。
“然而这又能怎样呢,”宋吟秋思绪万千,却苦笑道,“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皇帝断不会听信无根据的话。”
“但这仗还得打,”宋吟秋再次深叹一口气,道,“只不过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被他们牵着鼻子打消耗战了。”
“是,殿下如何想?”
“他们不是有外援吗,”宋吟秋冷笑一声,“想必远渡重洋,就算船能载重,顶多也就保他们一个冬天的粮草——这还是在西洋人拿出足够诚意的情况下。”
宋吟秋喃喃道:“他们既不仁,那便不能怪我们不义。”
“就给他们一次真正破釜沉舟的机会吧。”她微笑道。
沈知弈会了她的意。
远水
“前线来报,”流木毫无感情地读道,“昨日夜里沈知弈将军率人深潜敌营,烧掉了北狄一营的粮草;与此同时,霍勇将军与周常青将军在前线拖住北狄主力部队,诱敌深入,狄人看到己方火光,深觉不妙,士气低迷,大败。”
“嗯,他们辛苦了,”宋吟秋放下笔,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如此,可终于有一段轻松日子过了。”
“是,”流木应道,“我早从那边策马过来,见今日暂且是无事的,只怕是暂时休战了。殿下如何想?”
“他怎么样?”
“嗯……啊?”流木迷茫地发出一个音节,在宋吟秋抬头望过来之前极快地反应道,“被流矢伤了腰,军医说本不碍事,只是有些撕裂旧伤,但养养也就好了。”
“嗯。”宋吟秋埋头添了几笔,想了想又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主动攻过去。”
“且看他们下一步行动吧。”
“是,属下先退下了。”流木行礼毕,转身就走。他不过路过书房,便被看字看到头晕眼花的宋吟秋拉去当苦力。
“你且住,”宋吟秋唤他上前,给了他一封信,“送到沈知弈将军手上。”
“是,殿下可还有什么事吩咐?”
“无了,”宋吟秋无力地一挥手,“你走吧。”
流木走后,宋吟秋又瘫回了椅子上。
烧掉狄人的粮草对苦战数日的北疆而言明显是好事。然而双方长时间僵持,北狄随时可能打过来,北疆却碍于所谓的大国礼数气度只能被动防守——必要时甚至可以礼让。宋吟秋看到这道批复时,气得差点没直接杀回京城。
狗皇帝是老糊涂了吧?
她也是近些日子才打听道。皇帝属意南蛮之地已久,听说是朝中有昏头昏脑的官员上书说南蛮之地水热条件好,种出的水稻颗粒饱满、产量丰盛,更甚处有一年三季的说法。皇帝听闻龙颜大悦,再者,当时南疆正与南蛮交战,与北疆不同的是,大夏在南疆节节败退,国界已然岌岌可危,皇帝当即决定增兵南蛮。
拓了南疆,自然也就把北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吟秋捏着那封从京城发来的密信,真想问问皇帝,北疆的土地拱手让出去了,那么民众呢?北疆的百姓也要为狄人做牛做马是么?
她一松手,纸片便落入燃烧的炭盆,被火焰逐渐吞噬,连带着宋吟秋对朝廷的最后一丝希望一起。
私底下的手段终归上不得台面,真正的战局还是得看明面上的胜负。历史自有后人评判,但书写历史的后人,不也是曾经的胜利者么?
南疆她是插手不了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祈祷南疆早日收兵,匀出些守备军调来支援北疆。
但眼下,还得靠自己。
虽远离朝廷,但也要在朝中给自己制造机会。既然南疆一派繁荣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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