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把卡片抛到了风中。
二号助理咂嘴:“这么难搞。”
“她一直就那样。”三号助理歪头,侧脸流畅,薄薄的嘴唇微咧:“你知道吗,她喜欢鬣狗,鬣狗啊,在非洲大草原上,到处乱抢,饥不择食,腐肉都吃。”
“然后老板想把鬣狗驯成宠物狗?”
话虽然直白恶劣,意思却到位了。
“但是,老板一直帮她,却又让她以为他对她不好……”
“嗯,你懂的”
都是男人,两个绝顶精明的助理大约都懂那种欲望上头的感觉。
“嘘。”
他们用美丽的眼睛对视,讳莫如深,又都噤声不语。
姿态简洁,诠释何谓不可说。
avignon
新人律师唐晃稳操胜券, 不出意外地凌厉赢得了判决。
孩子抚养权自然而然被他的雇主争取,而被告方作为孩子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探视权有限。
唐晃都不由得佩服谢观了:“她是您的员工, 白白替您生了孩子,欠了您的钱,还要为您鞍马不停地工作,您可真是一只英明的吸血鬼。”
谢观明显不怎么喜欢这个词语, 但觉得他形容的很贴切。
“你官司打的很出色,很聪明。”
“您比我更聪明,您只是不想对她那么狠心。”所以才会轮到他,他觉得自己胜在了一点观察入微的人情味上,因为被告人卉满跟自己的雇主关系特殊,所以既要全面赢,还要顾及一些东西,不能让卉满绝望,要给她一点点希望,然后暗示希望的路径在他的雇主身上。
唐晃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展示了自己对雇主需求的满足, 侥幸得到了这次机会,当然也出色完成了这点。
只是, 被这样一语道破, 谢观表情不怎么好。
唐晃知道自己言辞越界了,赶紧道歉离开。
出来时, 三号助理正要进来送文件,跟唐晃撞个满怀。
他扫他的腰, 他瞄他的腿, 两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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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起初被安置在谢宅三楼婴儿房内,因为骤然失去了熟悉母亲照料的缘故, 她天天哭闹,频繁制造庞大的噪音。
谢观不怎么喜欢小婴儿,对她也没怎么有感情,尽管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身上的奶腥味,以及哇哇乱哭的架势,排泄时不能控制的味道,搅的他心烦意乱。
他接受不了污秽,接受不了肮脏,而她的哭声也让他下不来台,似乎在谴责他是让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
两个保姆将孩子带到了另一栋隐蔽的别墅里,在那里悉心照料孩子。
有了距离感,减少了谢观心中的烦躁,他偶尔会过去看孩子,猜想自己的母亲当初是不是也这么看待自己的,又无奈又不喜,但因为血缘又无法割舍。
跟女儿近距离相处时,他神经紧绷,看着那一双清澈大大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的母亲。
婴儿对他咿呀了声,他紧皱的眉眼松动,伸手,用一根手指抚摸了下她软软的腮,并没有想象中的抵触与厌恶。
这是他的孩子,他跟卉满的孩子。
眉心再度皱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处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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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满丢了魂那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天。
她拖着空荡荡的身体壳子来上班,好几次忘了回家,晚上直接睡在工位上,害怕回到家看到已经空了的床发抖。
这天早晨,她在六点多醒了,行尸走肉一样去卫生间洗脸,在公司大厅迎面撞见了谢观。
他身后跟着三个手捧文件汇报不停的助理,神色严肃,眼睛在晨光中是冷冷铁灰色,没有一丝情绪。
三号助理猛对卉满使眼色,让她上前来开口说些什么,卉满只是后退,后背贴在墙上,她紧闭牙关。
谢观目不斜视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话。
卉满慢慢蹲在地上,颓丧地抱着头。
向上的电梯门打开,谢观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眼底发黑,没有察觉。
密闭压抑的电梯中,一片寂静,三个助理都敏锐听到了,老板轻微错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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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班时间,同事都走光了,卉满才敢缩在工位上小声哭出来,又怕被看到,于是窝到了桌子底下,像小时候那样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谢桉反而要来雪中送炭了。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孩,如今生命像空了一样。
她难受了就哭,把怎么应付眼泪的难题抛给他不管。
谢桉手足无措起来,给她用手帕轻轻擦,结果她用来擤鼻涕了。
泪水和手帕团成湿乎乎的球扔到垃圾桶里。
擦完了,她憔悴地看着他,对他怀有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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