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的眼底有茫然闪过,好一会儿才道:“我也未曾想到,师尊……”
“我会不舍。”
左诀长老面露不忍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落在他身前的血迹上:“天雷非因你而生,你无法将雷劫之力淬炼入体,只能等伤口自行复原了。”
岑望并未在意,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道:“师尊曾说,唯有升入大乘境,方有炼化先魔、斩断缚仙绳的可能。”
“师尊,升大乘境时,除却雷劫,徒儿的劫难究竟是什么?”
左诀长老周身的灵力短暂地凝滞了下:“你想知晓?”
岑望沉默:“……徒儿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是那个秦黛黛曾拼命在他身上寻找、时不时搅乱他记忆的阿望,还是这个表面光鲜、实则不过是个邪祟的玉麟少君。
左诀长老安静了良久,幽幽叹息一声:“既是劫难,便总会因不为所动、不屑一顾、不齿鄙弃而生。”
“你性子骄矜凉薄,对情之一事万般鄙夷,此番劫难,为情劫。”
说完,左诀长老看向少年。
少年的神色并不意外。
也是,他一向聪明,许是在察觉到自身的异样时,便已有所猜测。
“师尊,”不知多久,岑望终于作声,“那情劫我记不大清了。”
“待你放下,便可记起。”左诀长老声如万年古松,悠远绵长。
“所以,那只是那个‘阿望’的记忆而已。”岑望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自语。
左诀长老轻道:“那也是你,望儿。”
“是我……”岑望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不是我,师尊。”
“我厌恶他的软弱,排斥他的情感,我因他而不甘,我怎会是他。”
左诀长老望着他,袍服随灵力而拂动着:“你可曾想过,为何会不甘?”
少年的脸色微白,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过了很久,他方才莫名道:“师尊,岑靖为得长生不死、得滔天权柄,接近辛夷女君六百年之久,伪装了足足六百年,都未能装出半分情意。”
而“阿望”与秦黛黛相处,不过半年多。
岑望的声音低了下来:“可笑辛夷女君为了他,连孕育新生这等极为损害神体之事都做了。”
“她得到了什么?”
“岑靖趁她生产,在她最为虚弱时,将她的元神一寸寸绞杀,将缚仙绳刺进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化入这神玄宫地下密密麻麻的灵脉之间,供他修炼己身、让他的神玄宫立于这三界之巅。”
左诀长老垂下眼来,隐隐长叹。
岑望也安静下来,不知多久,他徐徐起身:“师尊,徒儿先告退了。”
从云中榭出来,外面的天色已从清晨变为深夜。
岑望安静地行走于山路之间,一步一步走回了云岫殿。
远处的主峰,弟子们正津津乐道着太墟宗少宗主升境一事,最后不忘道:“秦少宗主和闻人公子今日一块飞回时,当真是般配极了!”
岑望的脚步一顿,转瞬恢复如常。
临溪正趴在阑干上,一手撑着下颌打着盹,听见动静匆忙直起身,待看清来人时飞快跑了过去:“少君,您怎么走回来的!”
“还有您这伤是怎么回事?谁胆子这么肥把您伤成这副模样……”
他的声音随着少年看向他慢慢消失。
岑望收回视线,声音极淡:“聒噪。”
而后走进殿中。
临溪委屈地跟在一旁,声音轻了些:“那少君您要……”
岑望:“闭关。”
“哦,”临溪不以为然,毕竟前段时日少君几次三番要闭关,结果不出几日便又出来了,“那您几时出来?我给您备好水。”
岑望凝滞片刻:“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也许更久……”
“直到我将他剥离。”
连曲峰。
太墟宗的院落,人人脸上皆是显而易见的喜色与自豪,甚至还带有几分得意。
百炼宗的吕戈身有双金丹一事公之于众,以往他曾以双金丹胜过的诸多比试,被彻底作废,并于修史除名。
百炼宗的名声算是臭了。
当然,这算不得什么。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太墟宗的少宗主,竟以金丹境之力,胜了那吕戈的双金丹,还生生震碎了他的一枚金丹。
而且,少宗主还于众目睽睽之下,引来元婴天雷,一夜过去,成功渡劫,升入元婴境。
双九年华,元婴境,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之事。
这一次,太墟宗可谓是扬眉吐气。
然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卧房之中一片寂静。
闻人敛坐在床榻旁,看着脸色苍白陷入昏睡的女子,抬手轻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
常人升境,会将雷劫淬炼入体,滋养丹田,不论渡劫前灵力有多贫瘠,一旦渡劫成功,灵力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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