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张成山那几个大夫却炸了锅,来了这里许多日子,他们甚少被召见,唯有张成山请过几次脉,可是江怀雪全然没有信他用他的意思,这下竟让裴书锦一个毛头小子随侍西苑,当真气坏了众人。
因为陈林的事,他们心中本就积压了怒气,这下更是怨怼,于是五六个人纠结在一起,闹来了西苑,立在摘星楼外,非要和江家要个说法。
江怀雪刚刚晨起,裴书锦正在堂厅给他请脉,听闻下人通传此事,不免也皱了眉。
江怀雪刚刚醒来,还有些困倦,摁着额头,不耐烦道:“告诉他们,以后裴书锦主诊,其它人于针药上从旁辅助,若有成效,必不会亏待一人。要是再吵闹下去,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下人连忙跑出去传话,外面安静了片刻,可不多时又吵闹了起来,这回那几人更是过分,直接推撞开门口两个下人,气势汹汹地就闯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进来之后看到裴书锦,这几人更是怒不可遏,张成山带头道:“江老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再不济,也是百年世家传承,在江南一带也是有些声名的,您让我们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口小儿做配,这合适吗?”
江怀雪收回手,示意裴书锦到一旁去,他端了一杯茶,头都没抬,冷冷道:“江家是没有活人了吗?什么人都能吠到我眼前。”
江怀雪话音刚落,刚才的下人带着一帮持械的护卫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将那六个大夫擒住摁倒在地,一时之间惊惧怒骂声回荡不已。
“江怀雪,你非王非官,奢靡无度,竟然用这么逾制的护卫!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发你吗?”
说话的是那日与陈林一起踢球的王松明,二十四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父亲在金陵道做个小官,家中又有京城的关系,向来也颇为倨傲,自陈林一事心中也积压了不少怒火,此时被犯人一般摁在地上,气得头顶都要冒烟。
“你们也配与我掰扯这些?”江怀雪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看来是这些日子对你们太过优待了。你们有何不满,收拾东西走人便是,现在闹到此处,是要教我做事吗?”
“江怀雪!”王松明怒气攻心,根本没听江怀雪说什么,只挣扎着道:“你是天下第一富商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商人,既无官职又无爵位,行的下九流的行当,却对我们这些大夫颐指气使。我又不是你的家奴仆从,你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看?”
“我要你那腌臜指头做什么?”江怀雪不怒反笑道:“你说的极是,我们并无半点关系,合则来,不合则散,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声嘶力竭。”
江怀雪手指一挥,问下人:“他叫什么名字?”
立刻有侍从应答如流道:“王松明,在金陵福生堂坐诊,师从江南名医贾之谦,父亲是溧阳县县丞。”
“哦。”江怀雪点头道:“溧阳是个好地方,去年开始,茶叶丝绸不少都是那里来的吧?”
“是。我们还刚在溧阳设了粮仓。溧阳县令胡利民上月来递了三次门贴,您都没时间见,送来的礼都堆库房了。”
“溧阳县令……”江怀雪喝了一口茶,笑道:“都是熟人,那便好说了,给王大夫封银一百两,送回原籍,顺便吩咐胡松明,好好照料王大夫父亲。”
王松明额边见了汗,双目圆睁,挣扎道:“江怀雪!此事与我父亲有何关系?你公报私仇,目无法纪!你以为自己手眼通天,没有人治得了你吗?我就算闹到京城,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何必呢。”江怀雪叹口气,甩了甩手:“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好像有什么冤仇似的。将王大夫带去荷花池冷静冷静,送他回去吧。”
王松明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拖着就走了,临走前向一旁的张成山喊道:“张大夫!是你带我们来的,你倒说句话啊!”
张成山暗暗捏了拳头,审时度势,软放口气道:“江老板切莫动气,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张大夫。”江怀雪摇头道:“张机传人,福康源天字第一号的大夫,亏我对你也寄了一番期望,你却只涨年纪不长脑子,整日都拉扯着人们干了些什么,以为没人清楚吗?”
张成山一看江怀雪不买账,也有些装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江老板说笑了,您说对我寄予期望,第一个召去问诊的偏是那毛头小子,后来隔三差五让我请脉,也不过走个形式,从未许我施诊开药。如今却对这不及弱冠的小子信任有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江怀雪摁了摁额头,失望道:“这世上的蠢人竟有这么多。我早和你们说过,这里有的是江家的眼睛,他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
张成山脸色难看,辩驳道:“江老板,您是找人来看病了,不是科举选状元,天天点灯熬油看书的就好了吗?能治病的才是良医!你问问这里的人,有谁服这个小子,论出身名望医理医术,他都是最差的!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强的便是长了个好模样,可敢问您是挑大夫还是挑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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