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坐在那里,又仿佛陷入了沉思,裴书锦不明就里,也不想打扰他,就坐在一旁默默守着他,直到夜幕降临时,那个神出鬼没的黑影又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布衣斗笠乔装打扮的人,江怀雪闻声疾言道:“怎么回事?!晏清他……”
慕云洲摘了斗笠,不同于那日的气定神闲,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愁眉紧锁道:“我也是刚知道,不比你早半分。皇上除夕夜出宫巡城,遭到了一伙叛匪行刺,所幸没有受伤。二皇子和慕靖南调查了此事,这伙叛匪头目是十几年前一桩旧案冤死的官员亲眷,所受冤屈苦楚颇多,其罪可诛其情可悯,听闻皇上要派兵剿灭,他们就求了情,还恳请皇上彻查当年冤案。这可激怒了皇上,二皇子被关在了府邸,慕靖南也让下了大理寺。方淑妃和仁党又趁机劝皇上派二皇子亲去剿匪,以示忠孝之心。”
江怀雪闻言冷笑道:“这该不会是慕云深的主意吧?二皇子若是不去,便是不忠不孝的罪人,就彻底失了圣心;他要是去,仁党有的是办法让他有去无回。”
慕云洲叹道:“二皇子只能硬着头皮领兵剿匪,慕靖南听说了此事,闯出大理寺擅自调兵去救了二皇子,仁党给他安了个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慕靖南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仁党惧怕慕靖南的兵力,便用了计谋让慕云深大义灭亲,亲自弩杀了他。”
江怀雪呼吸一窒,面色冷峻:“慕云深他真的能下得去手?……”
“他兄弟二人政见不合也不是一两天了,慕靖南对二皇子忠心耿耿,慕云深却是仁党肱骨,一心拥立六皇子,如今竟是这样的结局……宗族里除了我和我爹,现在都还不知道,若是传开了……”
慕云洲也颇为头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会……”江怀雪仍是难以置信:“晏清用兵如神,是社稷之臣,又是慕谦唯一的嫡孙,就这么交待在仁党手里……”
慕云洲沉默半晌,才叹道:“按道理说我爹现在掌家,他们兄弟阋墙,是该去质问慕云深的,可是慕靖南这一走,慕家主府便是慕云深一人独大,二皇子经此一事一蹶不振,以皇上的身体,左右不过这两年了,日后如若六皇子真的登基,慕云深更要风光无两……我们三房又哪敢去触他霉头。”
江怀雪眉头紧皱,思忖道:“……晏清出事,距现在有一个月了吧,消息瞒得这么严?”
“京城那边一直封锁着消息,直到北大营换了宁武侯方荣的帅旗,全军哗变,朝廷这才不得不做了通报。说来这也是个麻烦事,北大营以靖远军为首,可多是只认慕谦不认朝廷的,慕谦走后,也就只有慕靖南能服众,骤然换帅,若不是慕靖南手下的薛穆撑着局面,北大营怕是早出事了,他方家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江怀雪冷笑道:“方淑妃的心可不小,他长兄方茂已是御林军统领了,还敢让嫡兄方荣领北大营的帅旗,还真以为江山要姓方了吗?外戚专权遗祸无穷,皇上也是老糊涂……”
“怀雪慎言!”眼见江怀雪失态,慕云洲敛眉劝道:“我知道你与慕靖南自幼就是有些情谊的,可是事已至此,天下人皆会闻风而动,你也早做打算吧。”
江怀雪撇开了脸,静坐许久,沉默不语,两人都冷静了下来,慕云洲也没有再说话,抬眼看到了裴书锦,两人尴尬地点头对视了一眼。
“我不宜久留,这便走了。”慕云洲叮嘱道:“你切勿忧思过重,好好治病调养。”
“好。”江怀雪长呼了一口气,摁着额头道:“你劝我早做打算,我也劝你一句,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慕云洲眉头微皱,欲言又止,终是轻轻颔首应了一声,他出门后就被暗卫带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慕云洲走后,江怀雪略显疲累地叹了口气,裴书锦给他披上了斗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慕靖南……这个名字我有听梁川提到过,你很少为别人的事伤心,他是你的知交吗?”
江怀雪按住他的手,愣愣地望着远处出神:“……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兔死狐悲吧。”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裴书锦闻言也长叹了一口气。
“像你们这样的世家子弟,总有些未竟的志向,心思重,肩上担的东西也多。虽锦衣荣华,却也如履薄冰。”裴书锦真心实意劝慰道:“我不在其中,也感受不到个中艰难,只觉得你可以没必要这么累。放下那些,寻常日子也能过,就像今天这般种种花看看书,也是极好的。”
江怀雪好像并不当真,只轻笑道:“全放下了,我若是一文不名,到时候你养我啊?”
裴书锦畅想了一下那般情景,倒也觉得很好,点头道:“我现在虽然积蓄不多,但以这点医术应当是不愁养你的,只是……怕是没办法让你锦衣玉食了。”
江怀雪闻言身形稍顿,嘴角轻抿,一把将裴书锦拉进了自己怀里,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轻声叹道:“……傻子。”
自慕云洲走后,没出半个月,京中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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