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锦有些失神,捏着那白嫩的小胳膊许久没有动弹,突然,曾有容身旁的侍女抬脚就踢在他膝盖上,裴书锦踉跄后退,毫无预料被踢翻在地。
“又发什么愣,看那木讷样子,全然是个滥竽充数的吧?”那侍女想必是曾有容的心腹,在一旁很是趾高气昂。
许渐清见状,拳头也捏紧了,跑过来扶裴书锦,忍不住直言道:“谁也不是你的家奴!这样作践别人有什么意思!你到底还要不要看病?”
曾有容瞥了许渐清一眼,只淡然地将手帕在面前挥了挥,奚落道:“还有人抱打不平呢?听说这位裴大夫在爷跟前伺候得不错,只是不知一个男人也要涂脂抹粉,身上的味儿竟比女子还香,也不知是什么心思,还敢碰湛儿,可知湛儿一碰香粉就起疹,真是荒唐……”
裴书锦从不熏香,以前日日待在药房时身上还有些草木味儿,如今养病几日不出门,身上哪里有什么味道,她全然是在借题发挥。
许渐清看裴书锦那副失魂落魄全不辩解的模样,只得替人着急上火:“当大家都是不会喘气的吗?他身上哪有什么香粉味?!裴大夫好生瞧病,是你们无端找茬!”
曾有容的侍女见状出言争执:“叫你们几个来看病,不是来耍威风!竟然指着主子鼻子骂,这要是在府里非得打死……”
许渐清还欲驳斥,裴书锦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是江家的地盘,满屋子江家的人,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全无意义,曾有容话里有话,必然是听说了什么,专程来找他“算账”的,许渐清素来也是明哲保身的人,如今却为了他一时冲动仗义执言,他便更不能连累许渐清。
裴书锦忍下种种情绪,不露声色道:“小公子是腹有蛔虫,虫积腹痛,加之入夏后添了游风热毒,不是什么大病,注意饮食,再下几幅清热杀虫的药即可。”
曾有容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像是有两分意外,细细打量裴书锦一圈,摇头笑道:“倒是能屈能伸,怪不得……”
曾有容短促嗤笑一声,竟抛出一锭银子到裴书锦跟前,施施然走了过来,手帕拂过裴书锦肩膀,幽幽开口:“你们这些大夫,不都是为名利而来的么?可这里也不是要来就要想走就走的地方。听说你是有点本事的,开方煎药去吧,办好这最后一件差事,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自那日从沉香阁回来,裴书锦就像是哑了,他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不理会旁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会反驳,也不会交流。
人心似水,何其深也。以前他和江怀雪有矛盾时他会好言相劝,也会直言不讳,甚至有些执拗和任性。那时他能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中的无非是些虚无缥缈的情绪和若有似无的试探,而他其实是相信江怀雪的,也不害怕他真的会伤害自己。
而他现在,什么都不敢信了,他甚至发现,信任和偏爱的糖衣被真相的潮水冲刷殆尽后,言语就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你亲自挑什么药?把方子给她一扔都是仁至义尽了!让她去找曹昌啊!”许渐清焦躁地在药房里走来走去,上来就夺过裴书锦手里的药材,将药盒砰地一声关上,不解道:“你这是图什么?你尽心尽力伺候他还不够,又来伺候他儿子?你是哪儿修来的活菩萨啊?”
杜仲上来打圆场,拉住许渐清,又劝裴书锦:“裴大夫,不是我说,你病还没大好,又让你在这里折腾,那个曾有容未免欺人太盛,可惜江老板去了金陵……”
许渐清冷笑道:“江怀雪他不是能耐很大吗,千里之外的事都了如指掌,何况这一方别院,我看他只是装聋作哑,搞不好故意避事才跑了!”
“也是,夫妇一体,哪怕江老板在,为着家宅和睦,又能说些什么……”
杜仲正唉声叹气,蔡瑞洗手进了药房,看见他们,犹豫道:“你们?……”
杜仲连忙转开话题道:“裴大夫捡药都忙一天了,后面我和蔡大夫来吧,许大夫,您带裴大夫回去歇歇吧。”
许渐清也有几分嫉恶如仇,可偏偏又无能为力,免不了有些着急上火,一把就拉过裴书锦,不容拒绝道:“把东西都放下!走!”
裴书锦被许渐清匆匆拉走,刚走出门就听见直肠子蔡瑞悄声问杜仲:“小杜,裴大夫是咋回事啊?我这刚听说,他和江老板是那个关系,这……”
“嘘!”杜仲望向裴书锦和许渐清的背影,差点去捂蔡瑞的嘴。
许渐清往后看了一眼,他知道裴书锦听见了,脸色就显出些尴尬,自说自话道:“你别多想,蔡瑞他没什么心眼儿,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是了,竟是连最没有心眼儿的都知道了。”裴书锦突然轻笑道:“这院子上百号人,还有人不知道吗?”
许渐清再看向他时就流露出了一丝同情:“你也别太在意,这许多人整日关在院子里,茶余饭后说些闲话消遣罢了,我朝民风开放,尤其在这些达官贵人间,男风稀松平常,又不是……”
男风虽然很是常见,但又有哪个是真心相许,这些大户人家豢养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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