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已经吓坏了,脸色发白,腹中的疼痛是他毕生从未经历过的,他感到呼吸困难,四肢麻木,除了刺骨的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过裴书锦赶来上手一诊脉,却发现问题不大,除了身为男子生产时恐有难料之事,顾言一向坐胎很稳,虽然动了胎气但也没有血崩之兆,想来不会有性命之虞。
裴书锦一颗心总算掉回肚子里,手下动作也越发沉着。
陆放熬好了麻沸散,裴书锦亲自给顾言灌下去,而后动作娴熟地为他腹部涂了厚厚一层镇痛药膏,天师正在用火仔细烧着两把尖刀,顾言身体的知觉开始减退,脑中越发混沌,他没来由地觉得恐惧。
顾言被月前胡汐月的事吓得够呛,只觉得自己不妙了,向着旁边坐着的慕云深伸出手,慕云深立刻跑了过来,顾言拉住慕云深的衣摆,艰难道:“大哥,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千万,什么都别告诉慕靖南,就说、就说我云游四方去了……”
“不会的!”慕云深接连面对两次这样几近生离死别的场景,原本就重病未愈的他心力交瘁,红着眼睛握住顾言的手道:“小言,你不一样,你不要瞎想,你这么年轻,身体又素来强健……你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顾言觉得浑身力气泄去,连慕云深紧握着他的手都感受不到,顾言悲从中来,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他勉强哽咽道:“我知道……但是,大哥,万一我出事了,千万别告诉他……他还有大事要做,我不想让他伤心……”
慕云深被他说得伤感非常,心上沉重到呼不上气来,他摇头道:“小言,你会没事的……你不想他伤心,那你就要好好的……”话未说完,慕云深将头埋在掌心,濒临崩溃道:“慕家已经……你不能再有事了……”
六月初四亥时三刻,夜近三更,慕府又一次迎来新生命的啼哭,顾言平安诞下一子。
这一遭可把顾言折磨半死,肉体凡胎上开了一刀,掏出一个孩子又缝上,止血药和止疼药都用了好些,连着几日只能喝水一粒米都吃不下,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稍微动弹一下就觉得刀口生疼,总怀疑自己的肠子下水会被开膛破肚抖出来。
但幸亏顾言年轻体健,裴书锦和陆放又衣不解带精心照料,即使是炎热夏季伤口也没有发炎腐烂,日渐开始愈合了。
顾言情况稳定后天师就趁夜离开了,临走前也算大发善心,留给了顾言几粒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神药,书锦前些时候也熬制了几个月的清凉镇痛的膏药,顾言老老实实服药养伤,不到十天,小腹上狭长的伤口逐渐愈合,长出一些红色的新肉来,这一遭也总算是太平熬过去了。
顾言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磨难,成熟了不少,对大家为他付出的一切心血精力都格外感恩,顾言虽然有些脾气性子,但其实是非常重情重义之人,别人施予他的恩情他都会牢牢记着。
胡汐月的孩子由秦思照料,裴书锦和陆放就帮着顾言照顾孩子,慕家这一对兄弟虽然还是襁褓里的婴儿,但都长得白嫩可爱,眼睛又黑睫毛又长,很讨人喜欢。
这两个鲜活的小生命为这暮气沉沉的深宅大院增添了生机和希望,人们也渐渐从胡汐月丧事的阴霾中走出来,一切似乎又有了好转的迹象,众人脸上也见到了久违的释然。
可是好景不长,没想到太平日子刚过几天,阴云便又笼罩了下来。
六月十四那日,慕云深来探望顾言,大家正说着话,管家便来秘报,说是兵部尚书谢之寒派了人过来。
慕云深竟也不着急,说话的空档,就让人把林想容绑了带上来,交给顾言发落。
林想容言语刻薄举止粗俗,顾言虽然对此人深恶痛绝,但碍于慕云深的面子,觉得把人赶出府也就好了,慕云深却下了狠心,让人将她灌了哑药逐出府去,只念在她祖父的情面上每月给她娘家些银钱打发。
慕云深三两下功夫就将人收拾利索去花厅会客去了,留下顾言他们大眼瞪小眼,林想容刚刚凄厉的叫声好像还残留在空气中,顾言心中有些不安,犹疑道:“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陆放在后面收拾了茶杯,淡然劝慰道:“这次幸亏你没有出事,若是真有不测,她死不足惜。再者说,慕家正值多事之秋,那个女人嘴巴不牢,心性又不坚定,哑了也好,否则指不定在外面怎么乱说,到时候会让慕家人很难做,尤其是慕将军,他处境已经岌岌可危,这时候再有什么不利的消息,就是雪上加霜了。”
裴书锦也是心有戚戚,如今听了这话,只觉得陆放的冷静睿智让人刮目相看,顾言却细细思量起了陆放的话,开始面露不安,抓着裴书锦焦急道:“你说会不会是慕靖南又出了什么事,慕大哥才借机肃清府中不可靠的人?对了,谢之寒为何又派了人过来?……”
顾言这疑心一起,便再也坐不住,强忍着刀口疼痛,让裴书锦和陆放扶着就去了花厅外偷听。
果不其然,慕靖南从大理寺出来以后根本不是去巡按宣府了,而是领兵去了肃州迎战西凉!肃州战况凶险,西凉拥兵二十万,慕靖南只带了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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