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星一走又是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江怀雪吃不下东西已是第五天了,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住,何况他本就是性命垂危之人,项映晚也悬着一颗心,与永兴永和他们一道端着粥药伺候在侧,众人的皆是忐忑难安,劝慰的话几乎说尽了,就指望着他再尝试吃上两口。
“你们都走不行吗……让我静静……”
每个人都想让他吃饭吃药,下床做事,江怀雪感到愈加烦躁,他不明白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就不能让他自己安静地躺着吗?为什么都要来打扰他。
“曹大夫快请!”
酉时刚过,房门应声而开,江逐星的声音传来,很快他便领着一个长者进来,那人长须飘扬、精神矍铄,一看床上病恹恹的江怀雪,便风风火火地走近,打量着江怀雪挖苦道:“这娇生惯养的大爷又是怎么了?我曹某人自打二十年前立下再不出诊的规矩,就破过两次例,上次是你十岁那年吧?没想到这次又是为了你!……要不是看你娘和你老子的情分上……”
江逐星无奈,替曹大夫放下药箱,面露忧色道:“曹大夫,您海涵,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爷已经五天吃不下东西了,现在情况真的很不好。”
曹大夫嘴上抱怨归抱怨,心中自然多少有数,连忙伸手去搭江怀雪的脉,江怀雪却觉得这些声音吵得他头疼,伸手就挥开曹大夫,扯过被子有气无力道:“不要管我,你们能不能都出去……”
江逐星也不惯着他,直接上手按住他,示意曹大夫把脉问诊,江怀雪已经到了这番境地还以仅剩的力气胡乱挣扎着,颇有些焦躁道:“出去!出去!江逐星!你做什么……你们就放过我吧……”
“爷!”江逐星有些生气,眼眶都开始泛红,他用力摁住江怀雪急切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事在人为,你何必这样糟践自己?!你江怀雪就算是死,不也要死的体面从容吗?若是让裴大夫知道您这个样子,他该多失望!”
江逐星明显感觉江怀雪刚刚还在竭力挣扎的手抖了一下,他便趁热打铁道:“你若是不好好看病养身子,我现在就着人四处去找裴大夫,让他回来看看你的模样!”
江怀雪终于不再挣扎,他面色苍白,彷佛任人鱼肉一般全无生气地躺着,许久才认命地涩然苦笑道:“逐星……你呀……”
曹大夫看人终于消停了,趁机先施了几针让他明神顺气,而后摸着胡须给他诊脉,许久才唉声叹气道:“江怀雪,你这是自己不放过自己。我说,你在这扬州城里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江怀雪双眸紧闭,缺乏情绪道:“曹大夫,您下了方子便走吧,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不要累了您神医的名节。”
“什么?“曹大夫莫名其妙道:“你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爷,纵然有些心魔闹腾一阵便过去了,怎能有这样的轻生厌世之心?好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对得起把你捧在掌心的亲娘老子吗?!”
江逐星终于听说不对劲之处,有些狐疑道:“曹大夫,不是爷他轻生厌世……是他身中蛊毒,寒症侵体,已经无力回天,就连南疆苏景行都说活不过年底……”
“什么?!”曹大夫又讶异道:“你们逗我开心呢?哪来的什么蛊毒?遑论寒症?他这就是犯了心病,神思不济,导致肝气郁结脾胃不和,若是自己想开了,药都不用喝,养上个把月就生龙活虎了,什么叫无力回天?!”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茫然失措匪夷所思,江逐星许久才反应过来,追问道:“曹大夫,您、您说什么?没有蛊毒?……”
“你们不会是让哪里的江湖骗子给诓了吧?江家的名号不是响当当吗?还有人敢骗到你们头上?……”
众人看曹大夫那轻松的语气模样不像有异,他的医术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至于会看不出来,江逐星皱眉道:“永兴永和,去拿病案和蛊虫。”
江怀雪闻声也伸出手来,脸色惨白,在江逐星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身来,他心中并未有什么期待,反而莫名忐忑,他拉开右边袖子,绷紧全身力气握拳,右臂的青筋都显露出来,他顺着纹路摸索了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见了……”
曹大夫也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打量,最后甚至用针扎了几处,皆未发现异样。永兴永和回来的时候,曹大夫接过冰凉的血碗看了一眼,皱眉翻起了病案,越看越心惊,恍然道:“竟是绝世已久的长生蛊……这些病案是谁写的?他功底很深啊,最后一页是八月二十五记载的,也就是十天前,那时这蛊毒还未解,怎么突然就解了呢?”
突然,清脆地瓷碗落地声让正在沉思的众人都惊了一下,项映晚手中的粥碗摔裂在地,默不作声的她秀眉簇起,脸上的表情清冷而僵硬,一双眼睛却有些游离,像是无所适从的模样。
江怀雪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后背忽然就冒出一阵冷汗,他挣扎着起身坐在床沿,心慌道:“映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书锦?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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