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们跟踪刘义到神祠,他们乌泱泱一群人,除了没什么兴趣和要留下看店的,剩下都来了,站满了祠堂的空地,幸好是都用法术隐身,不然要吓死谁。
永都的神祠规模不大,殿中也只有一尊顶天立地的雕像,隐约看出是个温婉女子形象。
“是净世大神像。”骄阳道,“但是雕功不太好。”
艳曲还在四下打量,刘义此时就跪在神像前,闭眼也不知在干嘛,两日没见刘义更加憔悴了,双目赤红。大家纷纷看骄阳,骄阳也懵,“我昨天开始就找人帮忙去了,也没跟着他。”
人群中只有离音并不看刘义,只是仰头看着面前的神像。
大殿外又传来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南生匆匆跑来,还是那身黑衣,看见刘义松了口气,“师兄……”刘义睁开眼,不回头也不答话,艳曲敏锐地察觉他身上的感觉更沉重了几分。
可接下来,南生说出的话却让满屋子的人愣住,他说,“新的神像?”
刘义左右看看,疑惑地回头,“神像?”
顺着南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刘义还是一头雾水,艳曲她们却清楚看见,是骄阳请来的白面鬼差,正垂首站在昏暗的角落里。
跟少年视线对上的瞬间,鬼差裂开嘴笑了。
南生呆了一下,而后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一边喊着有鬼,一边拉开衣带拼命要把整个人拢进外袍里,手忙脚乱间突然又大哭起来,看着像是要崩溃了。
刘义一把揽住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单手从衣襟里摸出一把符纸来,先抽出一张按在少年额前,南生终于不再大哭,小声呜咽着,看着还没有清醒过来。
“呦~捕头用符,可新鲜。”艳曲笑着回头问,“这有什么可怕的。”
烛火昏暗跳动,她一身血红衣衫,白面红唇,歪着头看人的时候脸上是饶有趣味的专注,问这句话时候皮笑肉不笑……
骄阳清了清发紧的嗓子,“我……我也有点害怕了……”闪身躲进思雨身后,呜,姐姐救命。
骄阳请来的外援鬼差大爷还在神秘莫测地笑,也不说话。骄阳小声解释,“他的其他分身还在到处抓孤魂野鬼呢,共用一个意识。今天是我用天罚场令牌借调的,看来不虚此行,鬼差哥哥很感兴趣。”
那边刘义燃了张符朝前方掷去,好巧不巧正丢在离音脚下,将将沾到裙角。刘义脸色大变,下意识搂紧了发抖的少年,强忍住颤声问,“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见此艳曲也猜到了,这应该是一张可以令他们隐身术失效的符,只是作用范围有限还不能看到他们所有人。艳曲三两步挨到离音身侧,为确保被看见,半边身子都与她贴在一处。刘义又惊又惧,燃符祭出一把通体血红的刀来。
“哦~”艳曲大悟,“我说怎么只见刘义不见妖刀,原来在这里。”
眼见这两个凡人要吓死了,艳曲也不做解释,慢悠悠挨紧离音,“刘捕头又是为何深夜来此呢?还有这位小兄弟。”艳曲看向少年,少年已经停止哭泣,披着外袍发愣地看着艳曲,袍子内部繁复的花纹若隐若现。
艳曲微笑,“小兄弟的外衫精致,哪里买的?”
刘义握紧手中刀,红衣女鬼他不怕,大不了殊死一搏,他这些年的道行就是对上猛鬼也够对方喝一壶。但是……他看向艳曲身后,只露出半边身体的白衣女子,这种神圣的威压,手下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少年折起来藏入怀中。
艳曲闲闲回过头来,对离音耳语,“他怕你。”
离音没有接她的话,只盯着南生瞧,眼含探究,南生要被她盯到窒息了。
炎君殿的你一言我一语猜测,越说越离谱。
“人鬼情未了?”
“鬼鬼情未了吧……”
“你们怎么就离不开情。”
骄阳在一旁急得跳脚,大家在说什么有的没的,一句重点也不讲,鬼差大爷也站在一旁装雕像。干脆主动解了隐身术,大声质问,“我乃天惩卫队统领座下丁字队小队长副将座下文书——骄阳!”一指身后,“这是鬼差,这少年是怎么回事,为何已死但魂魄仍在。”
鬼差一现身,刘义脸色转瞬灰败,他放下妖刀,对着骄阳跪下,颓然道,“这位天惩卫队统领座下额……”显然称号太长刘义混乱的脑袋没记住。
艳曲忍不住“噗呲”。
骄阳挺直腰板,并不尴尬。
刘义燃了两张符纸塞住南生的耳朵,方道,“我幼时被家人送给先师南凉道长修道习武,南生是我师弟。五年前,先师突然发狂失去了理智,错手将师弟打死了,师傅杀了师弟之后又打了自己一掌,临死前回光返照,将这件外袍脱下来交给我,命我保住师弟,只要咽气一刻钟内将尸身裹住便可骗过地府,留住生魂。”
少年南生听不见声音,他沉默地抓住师兄的一只手臂,看着眼前几人。
刘义伏地叩首,“师弟先被误杀,而后被我强留人间,都是身不由己,刘义愿一人承担任何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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