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皇上震怒,六部混乱,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八品官来操心吧?虽说王尚书日前说今年给他个优评,明年应该会升一级,可这才刚报到吏部呢。就算七品,也还是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再说……就算他今天官至尚书位极人臣,媳妇可是他自己的,朝局却是皇帝的,这个先后顺序在他这里也不会变。
杜侍郎见他一言不发,无奈跺了跺脚,道:“以后你去哪里知会一声!宫里来人,传你进宫。”
江凌:……
他平日稍微开个小差什么的,一向没人在意。什么时候他这般重要了?
今日王尚书上朝后留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急着传他进宫做什么?他在茶引司任职,这调拨粮食的事,可跟他没关系。便问杜侍郎。
杜侍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匆匆带他见了传旨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上前拽着江凌的衣袖就急道:“赶紧跟我走。”
江凌:……
一路忐忑。
他虽出身侯门,可永胜侯府是冷灶,便是腊八节赐粥这样淡薄的君恩都撒不到。他从小到大就没靠近过皇宫的门,只远远地看过这巍峨的宫门。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挤身其中。
可此时天色稍晴,阳光奋力从厚厚的云层中照射出来,青砖宫城一半埋在冷白的积雪里,叫阳光一照,如在云朵之中。
他便跟在小太监身后,一步步走进了那层层宫阙吞金稳兽。
宫里的积雪倒是清扫得及时,中间一条金砖道走起来极快。
可也走了快两刻钟,才到了一处朱漆飞檐的殿宇,上头黑底大匾写着三个金色馆阁体的大字“宣政殿”。
这地方江凌倒是听说过,是皇上的御书房。
平素下了朝,若还要召见重臣议事多在此处。
就见两侧阶上站着佩刀侍卫,他跟着小太监一步步走到殿门外。
守门的太监好奇地看了江凌一眼,忙把旁边侧门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
那小太监先垮过半尺高的门槛进了殿,但伸手招呼江凌。
江凌忙侧着身,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挤了进去。
就见阳光从两侧及门上的明瓦琉璃照射进来,殿内显得十分明亮,他倒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上首团龙泥金的大黑屏风,前面是一张高耸的龙椅,上头坐了个明黄的身影,隔得远,他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下首地上辅着厚厚的大红波斯花卉地毯。两侧落地香炉中香烟袅袅。
中间已经前前后后跪了十几个人。看官服都是一二品的大员。
那小太监便引着他到地毯最后头跪下,又没声息的走开了。
江凌见自己前头跪的是个穿六品袍服的官员,心中不由十分诧异。
面君议政这种事,向来都是一二品大员的事。他们这种小官,连见个上官都不易,怎么会召到御书房来对应?
正不明所以,就听得有人道:“朕算是听明白了。太子说是户部粮草调拨不及。户部说粮草层层克扣。县州府令说是因为灾情百年未遇。兵部说雪路难行,所以调兵不及,才让暴民坐大。总之,你们一个个的全没责任,全是刁民要害朕,全是朕的责任!谁让上天看朕不顺眼,要天降大雪不止!是朕失德!说……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语气一开始还是在嘲讽,后头便是在怒骂!
果然传说中的皇上震怒千真万确。
江凌伏在最后面都能感觉到这股怒气,还有前头那个六品官在瑟瑟发抖。
江凌在户部办差两年,也见惯了这种各部门之间互相推诿之事。
照他想,这次赈灾皇上委派了太子,这差事办砸了,太子便要负主要责任。
可太子却把责任推给王尚书。
王尚书不敢得罪太子,只能往下推。
皇上怒骂之后,没人敢说话,殿内静悄悄地,好像连那香炉冒烟的声音都能听见。
过了片刻,才听皇上道:“袁相公,你说呢?!”
江凌便知这是在问左丞相袁桓,如今的百官之首。
袁桓不但是当朝左相,也是太子太傅,三朝的元老。
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陛下,以老臣所见,这追究责任之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尽早平息昌县之乱。二是如何防范别处,不要步昌县后尘。”
江凌心中佩服。这确实是老成之言。而且谁也不得罪。
“哼!”皇上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就听袁桓接着道:“不如先将昌县陶荣生县令下狱待审,平息了昌县县民之怒。再由乐田县县令龙家胜前往主持赈灾善后事宜。兵部继续调集兵马扫荡残匪。其余各处赈灾均以乐田县为例,如此可保无虞。”
江凌听了,眉头微收。
乐田县之所有平安稳定,跟龙县令的关系不大。主要还是靠的宏福寺,尤其是钟哲,后续源源不断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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