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让把东西收好,带着豆绿到前头穿堂花厅待客。
就见锦兰穿着件姜黄色浣花锦的袄子,头上插得金光闪闪地坐着。
一见她,本来微微下垂的八字眉都挑得老高,眼睛也亮了。
一时丫头们送上来茶水点心。锦兰便说要看看她的屋子。
锦鱼便带她随意看了看。
别的倒也罢了,对她的院子,锦兰羡慕得不行,问她要花要草。
她便吩咐雷二嫂子给找些花草儿,一会儿给锦兰带回去。
看完了屋子,两人坐下喝茶吃点心,寒暄一阵,锦鱼才问锦兰今日突然来找,有什么事。
锦兰便涛涛不绝地说了。
想来早憋得难受,倒叫锦鱼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常家这个将作监的官职,专门负责修建宫室、宗庙、皇家陵寝等事,是个大大的肥缺。
锦兰家也不差,身为皇商,专营官办的酒肆茶楼等。
两家不但有些往来,还做了一门亲。
董家旁支有位姑奶奶嫁到了常家旁支。
昨日,这位董家旁支的姑奶奶带着常夫人,去找了锦兰,还带了一车的礼。
托锦兰来找她求情。说常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常家。
锦兰便道:“实不相瞒,我与她也不熟。也就是董家宴会上见了,互相道个好的交情。我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之前在王家,她家姑娘当众让你难堪那件事。我就想,这事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道歉?原来呀,他家遇到大麻烦了。”
锦鱼不由愕然。
想不到之前王家的事,锦兰也知道。
她忙问锦兰怎么知道的。
锦兰道:“那日屋里许多的人。这话还不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你放心,传言倒不是说你受了欺负,反说是那常家姑娘品行有亏,又不自量力,便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别人当众不好议论,私下也没少笑话她不知进退。什么人不好惹,偏去惹你卫五娘子。”
锦鱼无语。
难道就这么一点小事,她就挣了个不好惹的名声,还传遍了京中贵妇圈?
不好惹这三个字,说难听些,便是泼妇。
对她名声多少有些妨碍。
她心里有些堵,脸上就带了点不快。
不想锦兰又道:“你可知道,这事之前,常家姑娘正跟礼部陈家议亲。听说都快成了。结果这事一传,陈家便推说八字不合,硬生生把这亲事给推了。常家不服,找了人去问,说是陈家嫡长孙,就是那个之前跟你们一起赈灾的,陈侍御史反对与常家结亲。说他知道你,是最明理和气的人,这事定然常家姑娘品行有缺,不可作亲。”
锦鱼听了半忧半喜。
她虽不喜欢这位常姑娘,可听到她当日随口一语,竟真搅合了人家的亲事,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坏人一门亲,败坏九代根。她这泼妇的名声,又多了一项罪名。
知道的明白陈侍御史是因为认识她的,替她说了句公道话。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特意去找了陈家,故意搅合了亲事。
她想了想问:“这就是常家的大麻烦?可这亲事都退了,你求我也没用啊?”
锦兰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若单这事,常家倒不至于这般着急,是你家江三郎,不依不饶,要把常家赶尽杀绝!”
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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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鱼想起江凌那天的脸色, 心里七上八下。
赶尽杀绝,他还真敢啊。
将作监这种地方的官儿,听着不像刑部、吏部、户部这么威风有前途。可这种官儿轻松实惠, 油水大, 没有很硬的后台, 谁也拿不到这个位置。
她不知道常家后头有谁。
真是让她忧心。
忙问锦兰, 怎么个赶尽杀绝法。
锦兰道:“你家三郎,可真是好本事。他都没费劲去找什么人证,光靠翻户部工部的几本老帐,硬就是抓到了将作监弄虚作假,偷工减料, 过去十数年贪墨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证据。”
锦鱼:……
江凌之前在户部两年,真没白呆。他又心细如发,看出问题来也不奇怪。
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在户部, 跟工部更没渊源,又如何拿到的这些老账?
她实在是好奇得很。
问锦兰,锦兰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事, 还没捅到皇上跟前, 只是到了御史台。若是在御史台硬捂住了, 这事也就是大事化小。若是到了皇上跟前……”
锦兰说着, 噤若寒蝉地摇了摇头。
不用她说, 锦鱼也知道, 这后果可比之前景阳侯府的事严重多了。
修皇陵还敢偷工减料, 那可是破坏龙脉国运的大事。
抄家灭门牵连九族都不足为奇。
虽然这常家是自做孽不可活,可是江凌这报复也过于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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