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今儿个情绪不对啊,怎么,看不上我这破车?”
马金武戏谑地笑起来,他逆光站在路灯下,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沈姜没注意到他逐渐阴翳的眼神。
金菲菲笑着附和他:“怎么会啊,姜姐才不会嫌弃咱。”
她向来最擅长把沈姜捧高,说白了,就是“捧杀”。
沈姜一直不怎么待见这位姐,之前没想通为什么,只以为性格原因,现在她知道了。
可惜的是她以前居然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两人等着沈姜说不嫌弃,结果沈姜嫌弃地睨了那二手面包车一眼:“是啊,连空调都没有,怎么坐?”
哈?这么直白?
两个人都不是傻的,沈姜的反常让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对视一眼,趁沈姜掏出手机打车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起来。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路边可没有巡逻的安保,沈姜叫天天不应。
“救命——救命——”
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两下,第二下却没滑成功,她的手机被金菲菲抢走了!
……
夜深沉,浓雾稠到刀割不开,针也刺不透,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寂静的老旧小区倏地响起吹口哨的歌声,蒋勋哼着歌下楼扔垃圾,想顺便买个夜宵,将将走出巷子,拐角便遇到了周鸣耀。
黑夜浓重,起先他没注意到他,只是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跌跌撞撞走来,走得着急,时而往墙面撞两下。
蒋勋嗤的一声笑出来,心道谁家的傻儿子。
走得近了,才听见少年口中的碎碎念:
“沈姜,沈姜……”
蒋勋脚步骤停,打开手机电筒光亮对准了少年,少年对突如其来的刺激光线毫无反应,只一个劲儿地呼唤沈姜。
原来是那个瞎子家教老师啊。
路都看不见,就这样还想找人呢。
蒋勋好笑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喂,你找沈姜啊?”
“是,我找沈姜,您认识她?”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周鸣耀握紧他的手臂。
“认识,何止认识啊。”蒋勋舔了口后槽牙,视线一点一点从他的脸扫到脖子,再到他手里的盲杖和脚下的鞋。
他问:“你是瞎子?”
周鸣耀没回话,着急地问:“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蒋勋看了眼手机:“都九点半了,她能在哪里,在家呗。”
周鸣耀疯狂摇头:“不是,她去了酒吧,盛世酒吧。”
“酒吧?”
不能吧,之前去了一次就说永远不会再去了,而且她没什么朋友,就算要去,怎么可能不叫蒋勋。
“不可能。”
“我亲眼看见她去的。”周鸣耀坚定地说。
蒋勋没忍住,笑喷了:“你就是个瞎子,你还亲眼看见她去?”
因为着急,周鸣耀的脸色急速变红,语气却是十分的认真:“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她去了。”
蒋勋还是觉得好笑,笑得喘不过气。
周鸣耀总算回忆起了他的声音,他是之前欺负他的同伙,也是沈姜那群不着调的朋友。
于是敛了眉目,十分严肃地告诉他:“沈姜现在有危险,您要是知道酒吧的具体位置,能带我过去吗?”
蒋勋要是晚来两秒,周鸣耀都打算报警了。
听他说沈姜有危险,蒋勋不再吊儿郎当,怀疑道:“真的?”
“真的,我让她别去,她还是去了,我已经找了她很久,可是没人帮我……”他手里握着一部盲人按键手机,颤抖地说:“她把我电话拉黑了,我甚至没办法联系她。”
蒋勋拧着眉头用自己的手机给沈姜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就算在家里睡觉,一般也不会静音,以前半夜一两点打电话她都接过,这会儿才十一点……
真出事儿了?
“我刚才听见有人说想把她约到酒吧意图不轨,她真的有危险,你相信我。”
艹!
“你他妈就是个瞎子,去了有什么用?盛世酒吧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你就是走死了也走不到!”
无语地骂了一句“傻逼”,蒋勋匆匆跑走了。
这是周鸣耀第一次感到强烈的颓败和无力感,比当年发现自己眼盲还要来得迷茫和无助。
眼盲的过程突然而迅猛,逼迫他不得不接受。
可沈姜遇害是提前预支的小火慢炖,这一段时间是格外煎熬的一种感受。
蒋勋说得没错,他就是个瞎子,他就算找到酒吧又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做。
提二十八个灯
蒋勋赶到盛世酒吧的时候, 正好撞见马金武和金菲菲要把沈姜强行拖进面包车。
“马金武!金菲菲!”
“唔——唔——”
两人同时怔住,蒋勋怎么来了?他家离这里可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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