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站在他的对面,问:“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今夜我们将在祝台举行祭祀仪式,届时会献上祭祀新娘,而那个献新娘的人,只能是你这个损坏祝台的罪人。”
原本以为这个村子与外界不同,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也以活人祭祀。
这与山阴城内以活人献祭给河伯有什么区别?
云雁道:“你们这样岂不是助长邪魔风气?”
长明长老面色瞬间难看,斥道:“你一个魔,哪轮得到你来管我们村子的事。”
云雁道:“我可没闲心管你们的事。要我去献上新娘是吧?没问题。”
他们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云雁心知肚明,因着祝台坍塌,地下的邪祟肯定有所躁动,他们不敢上前去献新娘,所以将这门苦差交给了他。
也好,就当作是赔砸坏祝台的罪了。
今夜,村子里所有人都在忙碌,最忙的大概是杜蘅这一家了。
“杜蘅,长老让我来问你准备好了吗?”门口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杜蘅跑下台阶,去将门打开,“准备好了。”
门外,是七八个村民,和一顶大红色的花轿。是了,从他家到祝台还有一定距离,是该坐花轿的。
他走进屋内,将新娘子抱了起来,那新娘头顶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身材苗条,唯一露出来的一双手白得发光,那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颜色。
他将新娘抱上了花轿,一副悲戚过度的模样,“抬走吧。”
当他下轿时,才发现云雁也站在迎亲队伍中。
这场婚礼办得齐全,不仅用上了花轿,唢呐铜锣全用上了,云雁全程跟在花轿侧面,沉默地完成着这项属于他的任务。
夜风吹扬起坠满流苏的窗帘,他余光扫过花轿内的新娘,病恹恹的,坐都坐不直,歪歪倒倒地靠在车壁上。
真可怜。
他心道。
上一次他觉得一个人可怜,还是虞洛芽快要死的时候。
她患了那样的病,还梨花带雨地央求他“云师哥,不要”,她知不知道在那种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
蠢笨死了。
在快要接近祝台时,他明显感觉地下有东西在躁动,像无形的手,在招摇挥舞。
祝台四周围满了人,有手捧果盘与美酒的,有焚香的,也有奏乐的。长明长老站在祝台下,手杵拐杖,身着宽大的袍子,原本瘦小的身体也透着一丝威武,像是一方神明。
这祝台是按照原本的模样一比一重建的,看起来很像是一座空中阁楼,飞檐雕花,圆柱盘龙,阁楼顶上是一个圆形天窗,月光如银一般倾注下来,刚好注入在那个莲花台上。
祝台下的十六根木桩,错落有致,像是镇压邪魔的符文。照寻冬的说法,这地下的是被邪魔所杀的冤魂,那么村民此举也算是供奉先祖,见过以美酒佳肴供奉祖先的,却没见过用后代子孙供奉祖先的,这样真的好吗?
“吉时到,诵祝开始。”
随着一声唱喝,接着村民们的诵祝声就响了起来。
赵向西也在人群里,跟着村民们一起诵祝。
在场,只有云雁一个人没有开口。
“请新娘。”
他掀开了花轿的帘子,弯腰走进花轿内,将里面的新娘抱了起来。抱起的那一刻,他身形顿了一下,大概是女子纤瘦,这一抱竟令他生出了错觉,仿若在抱虞洛芽。
复活
他甩了甩头, 怎么老是想起虞洛芽?
他抱着新娘走出了花轿,怀里的新娘好似没有生机一般,软得像是一滩水, 靠在他胸膛上, 他不曾想这女子竟气虚到如此?
哎, 可怜。
他在连绵不绝的奏乐声中,走上了木质楼梯, 这楼梯总共有九级, 一直到达上面的祝台。
他走进了空中阁楼内,里面四个角落都点着一盏烛灯,幽幽火光将中央的莲花台照得铮亮。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怀里的新娘放在莲花台上。
他步了过去, 见那莲花台修建得极大, 四周的莲花瓣雕刻精致, 栩栩如生, 还刷着金漆,这样的台子完全可以容下一个女子。
他将新娘放在了莲花台上后, 去到一旁,拿起一盏铜灯,在下面村民的诵唱声中, 将莲花台边沿的三十三盏花灯依次点燃。
少女躺在被月华倾洒的莲花之中,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鲜红的绫罗嫁衣仿若花心, 尽情盛放, 云雁心想: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睡美人。
他围绕着少女周身移动, 花瓣上的灯芯被一个个点燃,火苗蹭蹭窜起, 像妖邪的鬼火。
就在他烛火点到一半的时候,祝台突然出现了一阵晃动,他扶住莲花台,听到有一个声音从下面响起。
“长明,你什么意思?拿一个死人献给我们,是嫌我们不够晦气吗?”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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