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所有的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的腾地方出来,有个病人动作慢了些,这兵痞子走上前去就是一脚,踹得他在地上痛苦翻滚。
也是林圣真身穿西装,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市民,这几个兵痞子打量了几眼摸不清虚实,否则的话他身边的三个女眷估计都要被骚扰了。
扶着大伯走出了病房以后,外面当然也是一片鸡飞狗跳,这时候林圣真才发觉,这医院当中竟然被送进来了不少伤兵。
伤员除了有二三十名伪军之外,还有四名日军,因为医疗人员严重不足,所以这些伤员被滞留在了走廊上,不停的叫痛呻吟着,地面上甚至都有血水开始累积了起来。
林圣真在欧洲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做过红十字会的医疗队成员,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是伤员还是他们的随从都是处于情绪失控,毫无理智的状态,一言不合开枪杀人的比比皆是,于是便让大伯母和两位表姐把脸遮住,搀扶着大伯快步往外面走,尽量不与这些人接触。
此时多亏了林圣真带回来的盘尼西林,让大伯的病情迅速得到了控制,此时虽然还是虚弱得很,不住喘息,但好歹也是把命保住了。倘若林圣真来晚了的话,本来就是气息奄奄,还被赶出病房,估计就要直接命丧当场了。
林圣真将大伯搀扶到了医院外面的花台上面坐着晒太阳,看这些伤兵一时半会应该是走不了了,便让大表姐去外面的旅舍就近赁两个房间安置下来,毕竟大伯现在也不能远离医院,更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吹风。
但林圣真话出口以后,便见到大表姐面露难色,十分窘迫,而大伯母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原来当年为了供林圣真留洋,大伯就卖掉了家中大概一半的田产。
两年之前,大表姐夫因为仗义执言的缘故,又得罪了当地的维持会长,惨遭牢狱之灾。大伯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自然又耗费了一大笔钱,而人虽然放回来了,一条腿却已经被废掉了,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行动不便,自此林家的衰败迹象就露了出来。
偏偏在去年五月的时候,二表姐夫外出行商,又染上了时疫,暴病身亡,客死他乡,运送的货物也是被人趁机掠走了,自那时起大伯的身体就垮了下来,常年缠绵病榻,终于耗尽了林家的最后钱财。
现在林家乃是表面光鲜,其实已经负债累累,仅存的二十亩祖田还有乡下的宅子都被质押了出去,倘若今年年底无法把债结清,就连祖田和大宅都是别人的了。
大表姐之前去给伯父买川贝枇杷膏,身上的钱都不够了,还是将自己的银镯子给当掉了才买来的,现在确实是没有钱去赁房了。
听到了此时的境况,林圣真也是颇为唏嘘,安慰大伯母道:
“大娘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咱们林家就倒不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都包在我身上。”
此时林圣真倒真的不是空口说白话,他在留洋的第三年就已经开始勤工俭学,而最近这几年虽然还在大学里面深造,其实一年当中少说有大半年都是在红十字医疗队和欧洲的医学实验室里面辗转。
尤其是在实验室里面工作的时候,是可以拿到一份相当不错的津贴的,这津贴哪怕是在欧洲也算是中等收入,都被他存了起来。
所以,此时的林圣真也是有几千瑞士法郎的积蓄的,这笔钱或许在欧洲不算什么,但拿回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中国来救救急,解决一下大伯家的困境还是没问题的。
林圣真这时候就让大伯母先照顾着伯父,然后同大表姐出门去就近找一处旅舍来安置,弄完了这一系列的琐事以后,便重新回来接人。
没想到林圣真刚刚回到医院以后,便见到了最初那个灰溜溜走掉的日籍院长正站在了医院门口左顾右盼着,身边带着几名日本军人,见到了林圣真以后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冷笑,对着旁边的一名日本军官说了几句话。
那名日本军官看向了林圣真,立即就是一挥手,他身边的士兵小跑着就将林圣真带了过去。
日籍院长黑泉良阴冷一笑,便指着林圣真用日语道:
“就是这个人偷盗了十分重要的军事物质!吉田大佐!”
他用日语说话,其实就明摆着欺负林圣真不懂日语,要直接进行栽赃嫁祸,但黑泉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句话刚刚说出口,林圣真竟然冷笑一声,用流利的关西腔日语反驳道:
“你这个从四国来的乡巴佬,想要栽赃污蔑吗?”
黑泉良顿时呆住,他入伍之前,确实只是个来自四国的小渔民而已,和关西这样的大地方相比起来确实是乡巴佬------要知道,地域歧视在日本也是很常见的。
那位吉田大佐在这里听到了流利熟悉的关西腔日语,也是一愣道:
“阁下是?”
言语之间居然也是用上了尊称。
林圣真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心道幸好自己在归国之前就知道会在日占区活动,做了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工作,否则的话还真的是非常难办了,便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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