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过后,对老太妃道:“祖母,孙儿倒是觉得这幅《乌龟图》颇有几分趣味。”
【完了,完了,萧翎你大爷的,你眼睛是不是瞎啊,我胡乱画的一只乌龟,只是下笔的时候没收住,画得肥了一些而已,你从哪看出趣味来的。】
老太妃被他的话吸引,也朝那《乌龟图》看去,当下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这画是谁画的,瞧着确实有些意思。”
谢姝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认领。
“原来是小石榴的画作。”老太妃笑得越发慈祥,“虽布局简单,但颇有几分童趣,看着就让人欢喜。这诗也作得好。天高云万里,乌龟卧青石,不知是何年,福寿与天齐。好诗,好诗啊!”
上了年纪的老人,谁不喜欢听到福寿与天齐这样的话。哪怕是一首并不怎么样的打油诗,也能夸出花来。
“石榴姑娘这画和诗,显然都花了不少的心思。”说这话的人明显话里有话,正是不知何时过来的赵芙。
这会儿的工夫,她神态已经如常。
谢姝听懂她话的意思,是在讽刺她讨好老太妃。
老太妃依旧笑眯眯的,“只要是好心思,花再多也是好的。”
这话懂的自然懂。
赵芙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重新变得难看。“太妃娘娘说得极是,我瞧着石榴姑娘这幅画也是极好,今日的魁……
“芙丫头,你急什么,老婆子我还没看完呢。小石榴的画喻意好,但论画功可不如这幅《竹林图》。”
赵芙又恼又恨,恼白萋萋抢了自己的风头,恨老太妃对谢姝另眼相看。她最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少不得要打击她们一二。
“白二姑娘和石榴姑娘都是心思极巧之人,日后谁若是有你们这样的好妹妹帮衬,必定能省心不少。”
众人闻言,皆是眼神微妙。
白萋萋虽是白家女,父亲又贵为秦国公,但她的身份根本不能与其姐白蓁蓁相提并论,因为她是庶女。而谢姝是嫡女不假,家世却太过低微。她们二人若能入王府,都只能是做妾。
赵芙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老太妃听的,间接表明了自己愿意接纳妾室的大度。若有人真想进王府为妾者,此时也应摆出自己该有的姿态。
白萋萋低眉顺眼,露出一截白嫩的脖子,瞧着谦卑而恭敬。
竹子折了腰,风骨断了筋,终究泯然了。
谢姝心下可惜,平静地看着赵芙。
“赵大姑娘怕是记错了,我本来就有姐姐,哪里还需要认别人当姐姐。”
谢韫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石榴姑娘,赵大姑娘说的姐姐,可不是你以为的姐姐。”
“姐姐还有什么不同吗?”谢姝作恍悟状,须臾间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我母亲曾经说过,女子一生投胎两次,一次是从娘胎里出来,一次是嫁人。若是得嫁良人,哪怕日子清苦一些,亦能举案齐眉,两不相疑白首携老。”
【嫁人不嫁人的以后再说,反正做妾是万万不可能的,哪怕那个人是王府世子爷。】
如是想着,她鬼使神差般朝萧翎看去。
恰好这时,萧翎的目光也望了过来。那双狭长的眼好比是一把利刃,残忍而无情地剖开了她的心。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梦中的场景,那道惊雷仿佛破梦而出,瞬间击中了她,她浑身不能动弹,一如多年前被雷中时那般。
【这位世子爷生了一双好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
蓦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呼啸而过,似另一道惊雷,再次击中了她!
……
四角的冰鉴中满是寒气,幽幽地渗透至屋子里每个角落。丝丝的凉气无孔不入,仿佛直往人的心里钻。
她手脚冰凉,身体也仿佛被冻僵。
恍惚中,屋子里似乎有一阵诡异的安静。
尔后,她听到白萋萋的声音。
“石榴姑娘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若遇良主,自当一生顺遂。”
她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脑子放空,什么也要不想。“道不同而已,未必是谁对谁错。我有自己的看法,白二姑娘也有自己的见解。草木一春,人活一世,冷暖甘苦唯自己知道,但愿你我皆能不负此生。”
“小石榴这话中肯。”老太妃赞道:“冷暖自知,各有所求,哪有对错,是个通透的孩子,也不知以后哪家的哥儿有福气能娶到你。”
谢姝适时低头,装作害羞的样子。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却什么心思也不敢有。耳中全是“嗡嗡”声,似她繁乱惊慌的心绪,又似她血管中奔腾的血流。
这种感觉像被雷劈了一般,茫然空洞至极。他人或是春暖花开,或是夏风徐徐,抑或是秋果盈筐,她却只有冬雪皑皑。
老太妃对众女画作的点评声仿佛来自远方,一时忽远一时忽近,然后她听到白萋萋的《竹林图》被选为最佳的声音。
这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像是被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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