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清琰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就是觉得,只要看见你,我就不会紧张了。”许知意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微不可闻。
她抓紧女人的衣角,不让对方发现自己满面红晕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想我是喜欢你的,阿琰。”
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晚了九年的话语说出,话音刚落,心跳仿佛都停滞一瞬。
“我知道。”女人的声线沾染了温柔的笑意,似乎很是愉悦,“所以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错过……
许知意茫然抬眸,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民政局。
什么时候到的?她居然丝毫未觉。
“走吧。”裴清琰帮她理了理耳侧碎发,握着她的手用了点力,却不让她感到被束缚。
……
人来人往,今天进出民政局的人格外的多,确实如裴清琰所说,是个黄道吉日。
许知意被女人牵着往前走,排队,交材料,一切都无比顺利。
“啪嚓。”
快门按下那一刻,许知意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恍惚。
她应当是高兴的。
欣喜于多年后久别重逢,雀跃于两人间从一而终的默契……太多太多,根本数不清。
走出民政局,还未来得及上车,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很是陌生与刺耳。
“小意,你回国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男人有些邋遢,胡子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刮,又浓又密。曾经清秀的脸庞变圆了不少,若非披着件高定版范思哲外套,还以为是不起眼的过路人。
“你是?”
许知意乍一眼没有认出他,正疑惑,余光却扫见身侧的女人冷了脸。
裴清琰很少当众展露出这般不喜。她对情绪的掌控极强,永远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而现在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滚烫得过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
“姓江的,你可以滚了。”
裴清琰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重重强调了某个字。
霎时间,男人的脸色变得通红,额角青筋毕露,一副被羞辱的模样。
但他明显忌惮着什么,手指攥成拳,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许知意将目光收回,与女人一同坐到后排,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换成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和裴清琰之间,本不应该有太多波折,就像美好的童话故事,从开头便能猜到结尾是大团圆。
而那个“但是”,就是江淮桉。
许知意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身上背有一段婚约。
那天,母亲许是心血来潮,想起她这个好久没见的女儿,破天荒把她带去棋牌室。
“蕾蕾,听说江家跟你们家有一段渊源?”
不知哪个富太太起的头,一时间,其余几人的目光都望过来。当然,刻意忽略了蹲在桌下的许知意。
“嗯,没准还能成为亲家。”
乐蕾回答得心不在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里的牌上,“这把……嘁,今天手气不好。”
“亲家?真的假的?”
叽叽喳喳的讨论隔着桌布飘来。许知意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一口,眼睛好奇地打量那几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年纪尚小的她只是觉得这里香水味太浓,也太过刺鼻,总是想打喷嚏。
“具体的我还得问我老公,反正不会把大女儿推出去联姻。”
母亲漫不经心的话语落入许知意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不是姐姐,那便只能是她了。
讽刺的是,她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这件事,还是芳姨无意中说漏嘴的。
父母从未跟她提过姐姐。
“嘭!”
思考的太入神,许知意不小心撞到了桌腿。霎时间,桌子重重抖了一下,几枚麻将滚到桌下。
“是谁?谁在那?!”
母亲尖利的嗓音刺的她耳膜发痛。许知意刚捂住耳朵,胳膊肘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她被硬生生拽了出去。
“啪!”
一枚耳光把她即将脱口的“妈”字憋回去,白皙的小脸通红,肿起一大块,瘦小的身躯如被风吹落的树叶。
“让你乱跑!不长耳朵的东西!”乐蕾恨不得又一个耳光下去,却被旁边的贵妇拉住。
“好了,蕾蕾,别坏了大伙的兴致,教育孩子可以回家再教育。”
“对啊,这一局作废,咱重新来一盘。”
几分钟后,乐蕾不情不愿地哼一声,勉强坐下。
一直打牌到午夜十二点。期间,她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女儿,只是打电话让司机把人送走,别在眼前碍事。
那之后又过了两三个月,许知意发现附近搬来一个生面孔。
“这是江淮桉,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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