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的手在眼睛上抚过我看见闻舸了。
阮宥嘉怔住。
程与梵已经过了之前那个万惶万恐的时刻,现在的她语气平稳,声调清敛,像是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寻常往事
当时那个情况,闻舸的脸突然就冒出来,那么清楚的印在我脑子里,我控制不了,完全没办法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时也解释,所以我就走了,她说如果我走,就再也不会原谅我,然后我们就真的一直没有联系,直到现在。
说完,又点点头,似乎在确定什么的样子,又补了句就是这样。
阮宥嘉握着手里的啤酒,恍惚间有种错觉,她不知道是时间停住了,还是只有程与梵停住了。
应该是后者吧。
音响发出刺啦一声,将停住的时间打破。
阮宥嘉回过神,周遭一切又变得嘈杂,唯独身边的这个人,依旧沉默。
三年了。
我知道。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医生?
听到这话,程与梵嘴角扯了一下,一个很浅又很敷衍的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没有好?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
我好了,真的已经好了。程与梵打断她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也没有梦见过闻舸了,而且我跟之前在南港的医生都有定期联系,我还做了测试,真的已经好了,我想之所以会突然这样,可能良心不安吧。
屁!阮宥嘉骂了句,拧着眉头我看你才是那个什么都能扯的人,那件事分明是意外,你为什么一定要怪在自己头上不可?
别皱眉,小心长皱纹。程与梵拿柠檬水和她碰杯。
阮宥嘉一把躲开你少转移话题!我和你说正经的!
算了吧。程与梵收敛笑容,嘴角抿成一道直线我也不想怪我自己,但这事儿就是会这样时不时冒出来一下,可能真的没法过去。
你又想逃了?从南港躲到海城,你觉得你还能往哪躲?
阮宥嘉看穿她,但终归是不忍,没有戳破,这会儿默声不语的盯着程与梵,语气渐缓
你想算了,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总不能这么无声无息的玩消失,毕竟人家忍了你那么多次。
怎么交代?
对不起,会说吧。
口袋里时也家的门禁卡还在,程与梵想了又想,自己不仅要说对不起,还要把门禁卡也得物归原主,这样她们才算两清。
可一想到要和时也两清,程与梵就怎么都拨不下去这个号码。
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只想道歉,不想还门禁卡。
下雪那天, 程与梵有些鼻塞,可能是前一天跑案子跑的,车里暖气太热, 车外面凉气又太冷,当下没什么感觉, 一觉睡起来,头就开始发蒙。
平常上班咖啡不离身, 那天都改成感冒零颗粒了,一杯下肚, 胃是暖暖的没错, 头昏昏也是没错,看着资料的时候,眼皮困得直打架。
好在那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正点一到,程与梵便打卡下班。
冬天, 天黑的早。
不过转个弯,等个红灯的工夫, 刚还半白的天,瞬间就黑下来,街边沿路的小吃摊早摆开架势,热气腾腾的冒着烟火气,从远处看来彷如两道星光堆砌的人间银河。
程与梵在人间银河里驻足,顺便买了一份云吞面打包带回去。
她一个人住,午餐在公司吃, 晚餐有时吃, 有时不吃,前者偶尔, 后者经常。一来三十不惑新陈代谢变慢,如果不想每周都去健身房打卡,那就只能在口腹之欲上下功夫;二来还是老问题,一个人住,似乎也没什么东西是必吃不可的。
回去的路上,必经一家海鲜自助,超大的三间铺面,隔着玻璃都能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美食,中午没什么人,下午五点钟以后开始排队,几乎天天爆满,不提前预约,光等位就要一个多小时。
程与梵之前有趁周末想来试试味道,但之所以拖到现在都没来,是因为某次经过这里,她发现不管是已经进去吃的,还是外面排队的,好像都不是一个人,要么以情侣为单位,要么以家庭为单位,其余的三三两两、五五六六,不是朋友聚餐就是公司聚会,反正就是一个单独来的都没有。
也不是没想过拉阮宥嘉一起,可阮宥嘉有纪白,这俩人平时都忙,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共度类似这样的周末时光,就不要打扰了吧。
程与梵视线一瞥,看见路边的小猫小狗,立马又收回眼,这年头猫狗都成双成对了?
又瞥了眼副驾驶打包的那份云吞面,心中自嘲只有她,还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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